他讓開了巷口的通路。
化身緊張地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從他身邊走過，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如同實質般釘在自己的後背。他朝著公寓的方向走去，步伐刻意保持著急促和不穩。
灰夾克男人則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麵，如同一個沉默的幽靈。
……地下石室。
晁夜本體）皺眉。過於順利，像程序化測試。他需要知道更多關於“荊棘之眼”吸納新人的規則和偏好。
意識連接陳星。
“指令：單元‘陳星’，最高優先級。目標：老城區‘永順’鐘表店。調動所有遠程監控資源，監控周邊，評估異常。風險等級：高。”
“反饋：…未發現固定盯梢及異常能量信號。注意：店鋪內部無監控。”
看起來暫時安全。但晁夜不敢掉以輕心。嚴師傅是唯一可能提供關鍵信息的人，必須接觸，但必須極其小心。
他再次閉上眼，主意識回歸本體。化身那邊暫時維持原狀，前往公寓，需要本體親自去一趟鐘表店。
晁夜本體）決定冒險親自前往。化身前往公寓需時間，本體需利用間隙獲取信息。
他的身影在石室中逐漸變淡，色彩和輪廓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扭曲晃動，最終幾乎與周圍昏暗的環境融為一體，隻有極其細微的能量波動殘留。他如同一個透明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滑出石室，融入老城區複雜曲折的街巷之中。
『痕檢專家』的能力在全神貫注下被動開啟，周圍環境的海量信息湧入腦海：地麵不同材質的磨損程度、牆麵上新舊不一的塗鴉和招貼廣告殘留的膠印、空氣中漂浮的各類微粒、遠處傳來的聲音及其微弱回聲…他需要從中快速篩選出可能代表危險或異常的信號。
避開人流，專走背陰小巷。他的移動迅捷而安靜，如同掠過地麵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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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他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鐘表店所在街道對麵的一處屋簷陰影下。『環境擬態』並未解除，他仔細地觀察著。
店鋪依舊如故，破敗、安靜。『痕檢專家』掃描著門窗、鎖孔、以及街道兩側。沒有發現新的、不屬於這裡的痕跡。陳星的監控分析也顯示暫無異常。
他等待了片刻，確認沒有埋伏，這才如同輕煙般飄過街道，無聲地推開了鐘表店的門。
門楣銅鈴微顫無聲。
店內，老師傅幾乎立刻抬頭，渾濁銳利的目光精準投向晁夜隱身之處。
“出來。”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裡的塵埃都認得我的規矩，不認得藏頭露尾之輩。”
晁夜本體）心凜，解除『環境擬態』。
老師傅仔細打量他，目光在他略顯虛幻的衣角和異常冷靜的眼神上停留。“你身上的‘麻煩’更重了。還沾了些…不該沾的塵土。”他似乎隱約感知到化身活動及那枚袖扣帶來的細微聯係。
晁夜直接開口：“前輩，請教一事。是否常見一種銀黑色袖扣，荊棘環繞獨眼？”他先拋出普遍性問題。
老師傅花白眉一挑，眼神銳利幾分：“‘荊棘之眼’的雜兵標記？不算稀罕。怎麼，你惹上他們了？”語氣帶著慣常的警惕與一絲不屑。
“偶然得一枚，有人因此找上門，態度強硬。”晁夜描述情況，略去細節。
“哼，那幫鬣狗，就喜歡追咬‘遺失’的破爛。”老師傅冷哼，“不過是底層跑腿的玩意兒，嚇唬普通人罷了。趕緊扔了或者給他們，免得惹一身騷。”他試圖輕描淡寫，但晁夜的『痕檢專家』捕捉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與其語氣不符的極細微凝重。
晁夜話鋒一轉，聲音壓得更低：“但如果…那枚袖扣有些不同呢？比如，荊棘纏繞的紋路裡，似乎藏著彆的東西…”
他話未說完，老師傅拿著鑷子的手猛地一抖，一個小螺絲掉落在工作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緩緩抬起頭，這次看向晁夜的眼神徹底變了，不再是看待一個惹麻煩的年輕人，而是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悸和審視。
“你…看到了什麼？”他的聲音乾澀無比。
“隻是感覺。”晁夜保持模糊，“感覺那紋路不像裝飾。”
老師傅死死盯著他，仿佛要判斷他話語的真偽。沉默了近一分鐘，店內隻有舊鐘表滴答的聲音。他終於再次開口，聲音低得幾乎隻有氣聲，帶著一種巨大的風險感：
“感覺…那種東西，最好沒有。”他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如果你那枚…隻是普通貨色，按我說的做，交出或丟掉，是最簡單的活路。”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極其嚴肅地看向晁夜，仿佛在交付一件極其危險的事物：“但如果…如果你的‘感覺’沒錯，如果那紋路裡真的‘藏了東西’…那它代表的就不是普通的‘鬣狗’，而是…‘獠牙’。”
“獠牙？”
“‘荊棘之眼’內部處理‘臟活’的清除者，也是…試煉的監督者。”老師傅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忌憚，“他們留下的標記，既是死亡通告，也可能是…‘入場券’。看到這種標記的人，要麼被清除，要麼…就被他們看上，被迫參加一場用性命做賭注的‘試煉’。”
“試煉？”
“一場篩選瘋子和野獸的遊戲。”老師傅眼中閃過恐懼，“活下來，就可能成為新的‘獠牙’…但更多的人，都成了鋪路的骨頭。”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左臂，那個位置，似乎隱藏著不同於普通荊棘獨眼的特殊烙印——那是他過往的傷痕與秘密。
“我該如何應對？”
“如果隻是普通標記，立刻擺脫！”老師傅語氣急促，“但如果…如果真是‘獠牙’的印記…”他艱難地說道，“在你還有價值時，他們或許會給你說話的機會。可以嘗試展現你的‘用處’——觀察力、冷靜、或者某種…他們需要的技能。但絕不要主動追問！不要表現出任何好奇！然後，找機會，不惜一切代價擺脫那東西！永遠消失！”
他的警告嚴厲至極，充滿了真實的恐懼。
“為何告訴我這些？”晁夜問。
老師傅臉上掠過一絲複雜至極的神色，有恐懼，有一絲極淡的或許源於過往傷痛的同情，更多的是自保：“我隻想讓你知道深淺，趕緊離開，彆死在我門口，彆再帶來更大的麻煩！快走！他們對這些標記的感應超乎你的想象！”
就在這時，門楣銅鈴瘋狂而無序地顫動起來！
老師傅臉色瞬間慘白，猛地揮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晁夜向後門推去：“走！他們又察覺了！記住！想活命，就離這一切遠遠的！永遠彆再回來！永遠彆再提起我！”
晁夜不再猶豫，『環境擬態』瞬間發動，身影如融於陰影，悄無聲息地從後門離去。
老師傅踉蹌著關死後門，背靠著門板劇烈喘息，看著那顫動的羅盤指針，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還有一絲深深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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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鋪外，陰影中的灰夾克身影再次浮現，記錄下又一次異常能量波動後的平靜。
“……目標再次短暫接觸‘觀察點’。‘觀察點’反應劇烈，但未見信息傳遞。請求進一步指令。”
“……繼續監控。‘種子’試煉級彆提升，確認為‘獠牙’關注目標。執行‘深潛’測試方案。”
“明白。”
……另一邊，化身“廖凡”剛領灰夾克男人至公寓樓下。
晁夜本體）精神意識全歸，遠程掌控化身，老師傅那充滿恐懼和驚人信息的警告在腦中回蕩。
“獠牙”…清除者…試煉監督…入場券…
通過化身眼，他看到公寓樓門口的信箱有被極其專業手法探查過的痕跡——『痕檢專家』捕捉到了那近乎完美的偽裝下的一絲異樣。空氣中也彌漫著極淡的、非此居民樓應有的微弱化學製劑氣味——乾擾劑或追蹤劑的痕跡。
試煉的第二階段，“深潛”測試，已然開始。級彆遠高於預期。
化身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緊張，看向旁觀的灰夾克男人——“清道夫”或許隻是表象，此人很可能就是“獠牙”的一員。他聲音微乾：“東西…就在上麵。”
灰夾克男人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幾乎可以稱之為“興趣”的極淡表情，點了點頭：“帶路。”
化身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推開了公寓樓老舊的單元門。
門內昏暗的走廊，仿佛巨獸的食道，通往未知而危險的深淵。
【荊棘之刺】任務，因一枚遺落的徽記和一位守秘人的恐懼，陡然變得無比凶險。晁夜本體）的精神高度緊繃，操控著化身，一步步邁向由“獠牙”布下的試煉場。
而關於那位失敗試煉者的記憶，以及老師傅臂上可能存在的特殊烙印，都成為了縈繞在迷霧中的更深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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