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具象”的每一步都沉重如喪鐘,踐踏著大地,也踐踏著所有守軍的心防。它並非血肉之軀,而是荒蕪與死寂的凝聚體,其存在本身就在不斷抽取著周圍的一切生機。微光集外圍,剛剛經曆過戰火洗禮、本已脆弱不堪的植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焦黃、粉碎,連岩石都失去了最後的光澤,變得灰敗易碎。地脈網絡傳來的悲鳴更加清晰,如同被扼住喉嚨的呻吟。
這怪物,是比鋼鐵洪流更加本質的威脅!它不急於摧毀防禦,而是要從根本上斷絕微光集賴以生存的根基——地脈生機!
“所有火力,集中攻擊那個巨人!”小陳嘶啞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帶著一絲絕望。能量光束和實體彈藥如同雨點般射向枯萎具象,但大多在靠近其身體時就被那層無形的荒蕪力場偏轉、湮滅,少數命中目標的,也隻能在由枯骨和沙塵構成的身體上打出一些微不足道的缺口,而這些缺口又迅速被更多的沙塵和怨念填補。
艾拉的靈能衝擊如同石沉大海,那怪物的靈魂本質過於混沌和龐大,她的攻擊難以奏效。兩位群山之子薩滿試圖引導地脈能量進行抵抗,卻發現地脈之力在靠近那怪物時,就如同溪流彙入沙漠,被迅速“吸乾”!
局勢,瞬間惡化到了極點!
晁夜站在泉眼旁,右眼歸墟的黑暗再次不受控製地躁動起來。並非因為鏡像的誘導,而是源於一種……本能的對立。歸墟是終結,是吞噬一切的“無”;而這枯萎具象,雖然也帶來死寂,但其本質更偏向於一種極致的“荒蕪”與“抽取”,是另一種形式的“存在”。兩者如同水火,天生相斥。
更讓他心悸的是,他感覺到體內那條混沌能量河中,屬於地脈生機的那一部分,正在因為這具象的靠近而劇烈波動,變得不穩定。這怪物,同樣在威脅著他剛剛以巨大代價換來的脆弱平衡!
結構師未來記憶碎片)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冷靜):\…荒蕪…抽取…有意思…這東西的本質,更像是一種極致的‘熵增’催化劑…它在加速萬物走向衰敗…而你的歸墟,是直接跳過過程,指向終點…從層麵來說,你的力量更‘高’,但也更危險…\
“有什麼辦法能阻止它?”晁夜在意識中急問。
\…常規手段無效…它的核心是那個荒蕪儀式凝聚的概念核心,物理攻擊和普通能量難以觸及…除非…用同樣涉及規則層麵的力量,去中和、或者…覆蓋它!\
規則層麵的力量……歸墟?
晁夜看著那步步逼近的枯萎具象,又感受著體內那躁動不安、卻又在“噬己”後變得稍微“馴服”了一絲的歸墟烙印,一個比之前更加瘋狂、更加違背常理的念頭誕生了。
既然歸墟與這荒蕪之力本質相斥,既然地脈生機正在被抽取……
那麼,能否以歸墟之力為“刃”,以被汙染、被抽取的地脈為“鞘”,進行一次……反向的“淨化”?
他不再猶豫!時間也不允許他猶豫!
“艾拉!小陳!陳星!聽我指令!”晁夜的聲音通過鏈接傳來,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我會嘗試攻擊那怪物的核心!在我出手的瞬間,我需要你們集中所有剩餘力量,對怪物進行佯攻,吸引其注意,同時……準備承受可能的地脈反衝!”
“你要怎麼做?”艾拉心中湧起強烈的不安。
“以毒攻毒!”
話音未落,晁夜猛地單膝跪地,將右手狠狠按在泉眼旁的地麵上!這一次,他引導的不是溫和的地脈生機,也不是純粹的秩序規則,而是——右眼那躁動的歸墟之力!
他小心翼翼地從歸墟烙印中抽取出極其細微的一縷,這縷黑暗能量不再試圖吞噬一切,而是被他以強大的意誌力強行約束、塑形,如同淬煉一柄絕世凶刃!同時,他左眼的秩序之華全力運轉,調動星核碎片和泉眼殘存的力量,混合著周圍被枯萎具象汙染、正變得混亂不堪的地脈能量,在這縷歸墟之力的外圍,構築了一層極其不穩定、卻又暫時能約束其爆發的“能量鞘”!
一柄由內而外、核心是歸墟之噬、外殼是混亂地脈與秩序之力的……逆理之槍,在他手中緩緩成型!這柄“槍”散發著令人窒息的矛盾氣息,既有毀滅一切的死寂,又有掙紮求存的混亂生機。
就在枯萎具象抬起巨大的骨足,即將踏向微光集最外圍防線的瞬間——
“就是現在!”
佯攻發動!所有剩餘的火力、艾拉的靈能、薩滿的地脈衝擊,如同飛蛾撲火般射向枯萎具象,雖然無法造成實質傷害,卻成功吸引了它那空洞眼窩中靈魂之火的注視。
也就在這一刹那!
晁夜猛地抬起頭,右眼的黑暗凝聚如實質,他握住那柄無形的“逆理之槍”,用儘全身力氣,朝著枯萎具象胸口那團最濃鬱、最核心的荒蕪怨念,狠狠“投擲”而出!
沒有破空聲,隻有一種空間被強行“犁”開的怪異扭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