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奎凝神細望,不僅看見先前派出的虎衛,更發現領頭騎士分外眼熟。待騎兵漸近,那人竟是伍尚誌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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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誌拜見主公!末將日夜思念主公啊!"伍尚誌飛身下馬,單膝跪地時眼中噙著淚光。
伍奎同樣眼眶發紅,拍著對方肩膀道:"我又何嘗不惦念你,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何太後與弘農王可安好?"
"回稟主公,二位貴人均已安頓妥當,近日正籌謀重登大位之事。待弘農王重掌玉璽,以主公之功必定位極人臣。"伍尚誌拭淚答道。
伍奎輕歎一聲,隨即引見林衝等將領。聽聞楊誌遭遇,伍尚誌不由扼腕歎息。
"請主公與夫人速速入城,弘農王與眾位大人已在城門相候。"伍尚誌整頓衣冠鄭重相邀。
"全軍聽令,隨我進城!"伍奎催動胯下象龍,但見城門處佇立著三位身影——少年弘農王與何太後身旁,站著位氣度儒雅的長者,正是幽州刺史劉虞。
"臣伍奎叩見大王、太後!"伍奎利落下馬,又向劉虞抱拳:"拜見劉使君。"
弘農王急忙攙扶:"愛卿免禮!若非卿家未雨綢繆,朕與母後早已..."
劉虞撚須感歎:"伍將軍忠義之舉,令老夫汗顏。若大王有失,老夫九泉之下怎見?"
何太後凝視伍奎麵容輕聲道:"將軍舟車勞頓,請先入城休憩。"弘農王恍然拍額:"母後所言極是,愛卿快隨朕入城!"
劉辯熱情地握住伍奎的手並肩入城,兩人一路言笑晏晏,少年天子的眉宇間早已褪去稚嫩與惶惑。伍奎側目瞥見劉辯棱角分明的側臉,不由暗自詫異:這柄鞘中青鋒何時已淬煉得如此沉穩?
初平元年八月,風塵仆仆的伍奎終抵薊城,刀劍懸頸的日子總算暫得喘息。
此刻九州正掀起滔天巨浪——
靈帝龍馭上賓,少帝方登基便被董卓拽下龍椅,陳留王劉協成了新傀儡。關東諸侯揮舞討董大旗時,四百年漢室基業已如將傾之廈,朽梁崩裂的轟鳴驚醒了天下人的忠君迷夢。自黃巾之亂始,豪強割據的毒蔓便蛀空了皇權根基,而今西涼鐵騎踏碎洛陽宮闕,董卓劍履上殿、生殺予奪,少年天子不過是他掌中提線木偶。
當袁術在豫州自封州牧時,孫堅的烏程侯印綬也鍍上了"破虜將軍"的金光。董卓咬著牙簽下這兩道奏表,殊不知兗州境內,曹操正像耐心蜘蛛般編織著權力羅網——他一邊笑看刺史劉岱與黃巾軍兩敗俱傷,一邊將數萬精壯潰兵收入囊中。
洛陽太師府內,歌舞升平的絲竹聲戛然而止。
剛從虎牢關溜回溫柔鄉的董卓摔碎了酒樽,身側李儒的眉頭皺成死結。他們沒料到何太後與弘農王在薊城的雷霆手段:劉虞那篇檄文不僅把董卓釘在柱上,更將伍奎從"西涼惡鬼"洗白成"護國神將"。各路諸侯接到急報時表情紛呈——有人撫掌大笑,有人跳腳怒罵,更多人在沉默中攥緊了腰間印綬。
“伍奎這逆賊著實可恨!竟敢背棄本太師投奔劉虞,更可氣的是暗中派兵劫走弘農王與何太後,簡直罪該萬死!”
董卓一把將密報揉得粉碎,喘著粗氣,那張因縱欲過度而浮腫慘白的臉上青筋暴起。幽州細作八百裡加急送來的消息,此刻正化作他腳邊紛紛揚揚的紙屑。
李儒麵露愧色,躬身道:“太師息怒。此事屬下亦有失察之責。其實儒早察覺此人懷有二心,隻是苦於未獲實證,恐貿然處置寒了將士之心......唉!誰料......”
“休要聒噪!”董卓暴喝打斷,眼中凶光畢現,“文優速想對策,本太師定要這逆賊——碎屍萬段!”
李儒撚須沉吟片刻,歎道:“我軍新敗虎牢關,元氣未複。且幽州路遠,縱有雷霆之怒亦難......不過,”他忽然陰冷一笑,“倒可借他人之刀。”
董卓眼中精光暴漲:“借誰的刀?”
“幽州之西有南匈奴。”李儒袖中枯手指向北方,“近年其部據朔方而窺幽燕,若許以財帛......”話音未落,又豎起第二根手指,“右北平公孫瓚早欲吞並幽州,隻需假天子詔封其為幽州刺史。那劉虞既奉弘農王,豈會奉詔?屆時兩虎相爭,伍奎殺公孫越之仇......”
“妙!”董卓拍案獰笑,慘白麵皮上泛起血色,“立即遣使分赴朔方、右北平!”
待李儒領命退下,董卓獨對燭影咬牙道:“伍奎老狗,定教你嘗遍叛徒該有的下場!”
此刻各鎮諸侯案頭,均已攤開劉虞的密函。東郡大營中,曹操凝視著剿黃巾的軍報,指尖輕叩幾案——那伍奎所為,倒讓這位亂世梟雄的眸色愈發深邃起來。
軍帳內,曹操正與荀彧對坐議事,身旁坐著一位麵容清臒、略帶病容的青年謀士,正是荀彧舉薦至曹營的潁川奇才郭嘉。三人圍坐案前,燭火映照下,曹操將手中簡冊輕扣案幾:"文若、奉孝,對伍奎扶立弘農王之事,二位有何高見?"
郭嘉輕撫腰間酒葫蘆,目光如炬:"伍奎此人心思縝密,此番擁立廢帝,實為攪動風雲的妙手。劉辯若在幽州重登帝位,當形成二聖並立之局..."話音未落便咳嗽數聲,蒼白的臉上泛起異樣潮紅。
"奉孝當心身體。"荀彧遞過熱茶,接過話頭:"此等亂局,恰似春秋二日同輝,正是明公積蓄實力的良機。"案上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映得荀彧眉頭陰影愈加深刻:"隻是這伍奎...恐怕終將成為心腹大患。"
曹操指節無意識敲擊著青銅劍柄,帳外夜風卷起陣陣鬆濤。忽而仰天大笑:"好!大丈夫立世,正該與這等豪傑對弈!"笑聲中佩劍鏗然作響。
"明公且看。"郭嘉突然以酒液在案上勾畫,"董仲穎必遣南匈奴鐵騎合圍薊城..."酒漬在地圖上蜿蜒如血,形成合圍之勢。荀彧見狀瞳孔微縮,暗自讚歎這位忘年摯友的毒辣眼光。
曹操凝視搖曳的燭焰,眼前仿佛看見徐州血火中倒下的族人身影。他猛然攥緊腰間玉佩,寒聲道:"這盤棋局,本相定要親手收枰。"玉佩絛繩在掌心勒出深深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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