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興匆匆離去。黎明時分，他帶著差役走遍縣城鄉野。聽聞要抗匈奴，百姓們紛紛牽出自家的牛。有位七旬老翁竟將賴以耕作的黃牛雙手奉上："保家衛國，老朽豈敢藏私？"
夕陽西下時，一百五十餘頭壯牛在縣衙前集結。將士們磨刀霍霍，隻待夜幕降臨。月光漸上城頭，百戰精兵的眼眸裡跳動著建功立業的火光。
時光飛逝，轉眼已是深夜。代縣城外萬籟俱寂，唯有禿鷲的啼叫偶爾劃破夜空。伍奎率領四千鐵騎驅趕著一百五十多頭耕牛緩緩前行。為掩人耳目，所有牛馬的蹄嘴都被厚布包裹，牛尾係著乾草，牛角綁著利刃。隻待火起，這些溫順的牲畜就會化作比猛虎更凶猛的利器。
漢軍屏息潛行於蒼茫原野，漸漸逼近匈奴大營。其實他們過於謹慎了——匈奴人自負騎兵強盛，認定漢軍不敢出城襲營。雖然後半夜劉淵派出了巡邏斥候，但凜冽寒風讓這些哨兵草草巡視五裡範圍後便回營酣睡。
寅時將至，漢軍悄然抵達距敵營一裡處的窪地。透過夜色，可見營門火盆映照下，幾個披著羊皮襖的哨兵正在打盹。隨著伍奎一聲令下，農夫們將牛群趕到陣前，每十頭用麻繩相連，牛首齊齊對準敵營。
火把驟亮！百餘漢軍同時點燃牛尾乾草。吃痛的牛群發足狂奔，卻因嘴部被縛而無法嘶鳴。守營匈奴兵尚未清醒，就被牛角尖刀刺穿胸膛，繼而被蜂擁而至的牛蹄踏成肉泥。
營內輪值的士兵被隆隆巨響驚醒，隻見數百團跳動的烈焰正朝大營席卷而來。"放箭！快放箭！"驚恐的喊叫聲頓時響徹營帳。躍動的火團在暗夜中格外駭人，令這些草原勇士也不禁魂飛魄散。
劉淵猛然聽到異響，急忙衝出營帳查看。隻見火光映照下，數以百計的瘋牛正朝營寨狂奔而來。他急令弓箭手放箭阻截，淒厲的吼聲響徹營地上空。
原本呆滯的匈奴士兵這才驚醒，紛紛挽弓搭箭。飛箭如雨，卻難傷皮糙肉厚的耕牛，反倒激得牛群愈發狂躁。眼見牛群衝鋒之勢更猛，劉淵麵如死灰，唇邊泛起慘笑。
他想起昔日豪情——誓要一統匈奴，問鼎中原。而今宏圖霸業，竟毀於畜蹄之下。耳畔儘是士卒哀嚎，他卻木然佇立，口中呢喃不知所雲。
瘋牛衝陣之威，將永遠烙印在這些匈奴人記憶裡。
"轟——"
驚天動地的撞擊聲中，匈奴士卒如草芥般被掀上半空。牛角尖刀洞穿軀體，殘肢隨衝勢搖晃。牛尾烈焰引燃帳篷，霎時間哀鴻遍野，火海煉獄。
"列陣！穩住！"劉淵與石勒的嘶吼淹沒在慘叫中。
麵對橫衝直撞的火牛，匈奴陣線徹底崩潰。士卒自相踐踏，驚馬掙斷韁繩亂竄，營寨亂作一團。
遠處高坡上，伍奎跨坐龍駒冷眼旁觀。聽著風中傳來的慘叫，他嘴角勾起森然笑意。
"三軍聽令——"
銀戟破空一指，寒芒映照鐵甲。
"誅儘胡虜！"
四千鐵騎應聲暴起。如驚雷炸響，似怒濤拍岸。鐵蹄震地聲中，火牛群已從後營破圍而出，隻在焦土上留下縷縷肉香。殘存的匈奴士卒呆立廢墟，猶未從噩夢中醒來。
戰鼓如雷，鐵蹄震地！
殘存的匈奴士兵尚未來得及喘息，營門處驟然響起奔雷般的馬蹄聲。大顫，塵土飛揚，劉淵猛然抬頭，瞳孔驟縮——但見火光映照下，漢軍鐵騎如潮水般湧來，當先一騎金甲白馬分外奪目，正是大將軍伍奎。
"伍奎！孤與你不死不休！"
劉淵五指深深掐入掌心，骨節爆出瘮人的青白。周遭匈奴勇士看清來敵後，俱都麵如死灰，有人甚至踉蹌後退，撞翻了身後的火盆。
"殺——"
炸雷般的吼聲撕破夜幕，四千鐵騎排山倒海般衝入營寨。伍奎手中雙戟化作銀龍翻飛，所過之處血浪衝天。虎衛精騎緊隨其後，寒光過處，匈奴陣線瞬間土崩瓦解。
左側營帳突然竄出隊死士，彎刀映著火把寒光，直插漢軍側肋。這些草原兒郎終究凶性難馴，最初的慌亂後竟有人反撲而來。
"殺！"
許褚暴喝如雷，象鼻刀卷起腥風血雨。一刀橫掃，六具殘軀轟然倒地，斷刃與臟腑齊飛。三名匈奴武士頭顱像被砸碎的瓜果，紅白漿液濺得同伴滿臉滿身。這地獄般的場景，終於擊潰了胡虜最後的勇氣。
整座大營已成修羅場。兵刃撞擊聲、垂死哀嚎聲、戰馬驚嘶聲交織成死亡的樂章。石勒連挑七名潰卒，雲中十八騎刀鋒滴血，硬生生遏住敗勢。退無可退的匈奴武士瞪著血紅的眼珠，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撲向漢軍。
兩軍驟然交鋒，混戰難分。夜色籠罩的荒原上，數萬將士纏鬥不休，刀光映月，遍地狼藉。匈奴士兵雖悍勇無畏，卻遭漢牛陣衝擊，陣腳已然大亂。漢軍陣中猛將輩出，氣勢如虹。
王伯當手持虎紋鋼槍，背負硬弓，在亂軍中穿梭自如。每遇匈奴驍將，便隱於暗處張弓搭箭，接連射落十餘名敵將，箭術堪稱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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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父子殺敵心切，轉眼突入敵陣。兩杆兵刃舞得密不透風，寒芒所至，匈奴士兵紛紛倒地，斷肢橫飛，慘不忍睹。
“漢將休要猖狂！我阿裡奇來會會你！”
護衛劉淵的阿裡奇見常遇春勇猛無敵，按捺不住戰意，出戰。得到準許後，他催動銀鬃戰馬，挺著青銅馬槊直取常遇春。
原本在常家父子間猶豫的阿裡奇，瞥見常茂稚嫩麵容，當即鎖定目標——與少年交手勝之不武。而虯髯怒張的常遇春雄姿英發，正是理想的對手。
銀鬃馬快如閃電，瞬息殺至。阿裡奇長槊劈空而下：“來將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