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刻意栽培的少年已褪去青澀,眉宇間沉澱著沙場磨礪出的銳氣。自隨張飛習武以來,昔日捧書的指節而今布滿繭痕。
"甚善。"秦牧指尖摩挲著溫熱的瓷盞,"安營後著人單獨辟帳,一應用度需格外周全。"
少年將領欲言又止,終是開口:"此婦人於戰局何益?望兄長點撥。"
茶湯騰起的熱霧模糊了秦牧的眉眼:"孫文台續弦之妻,孫伯符名義上的嫡母——這般身份,豈是尋常內宅婦人?"盞底輕叩案幾,"待城破招降孫氏舊部時,你便懂了。"
秦艾瞳孔驟縮。是了,這吳氏雖非正室,卻是已故孫夫人胞妹。當年孫策兄弟在生母榻前立誓以嫡母之禮相待,這份香火情,此刻正在軍帳中無聲燃燒。
孫策等人不敢違背母親臨終囑托,便將這位姨娘奉為母親照料。
建業淪陷時,孫策匆忙撤離,未能帶上吳夫人,致使她落入劉備之手。
劉備素來敬重孫堅,又采納秦牧勸諫,對吳夫人禮遇有加,不曾有絲毫怠慢。
他善待吳夫人的舉動,自然有助於安撫江東降臣,使他們甘心歸順。
秦牧將吳夫人接至成德前線,便是想借她孫堅遺孀的身份,勸降城中孫策舊部。
“小弟明白了,還是兄長深謀遠慮。”
秦艾恍然大悟,麵露欽佩之色。
秦牧淡然一笑,舉杯淺酌。
突然——
秦艾眼尖,指著河麵道:“兄長快看,上遊似乎有人順流漂來!”
秦牧放下酒杯,隻見上遊果然漂來一人,身著將甲,生死不明。
見那人正朝座艦靠近,秦牧便令周倉將其打撈上來。
不多時,一名渾身是傷、戎裝浸透之人被抬至秦牧麵前。
“兄長,此人身形嬌小,竟是個女子!”秦艾滿臉訝異。
秦牧俯身撥開遮麵的濕發,一張慘白卻清麗動人的麵容映入眼簾。
果然是個妙齡女子。
淝水上突然漂來一名女將,令秦牧不禁對其身份大感好奇。
“此女傷勢沉重,又遭溺水,恐怕已氣絕。”
“即便華佗在世,怕也回天乏術。”秦艾搖頭歎道。
秦牧探其鼻息,又診其脈搏,眼中忽閃過一絲異色。
剛剛斷氣的少女還有一線生機。
"散開些,彆擋著空氣流通。"
秦牧撥開圍觀人群,迅速脫下外衣墊在少女頸下。
他雙手交疊按在少女胸腔,開始有節奏地施壓,口中默數著按壓次數。
這番舉動讓秦艾徹底傻眼。
兄長為何對一具女屍又按又數?
莫非在舉行什麼超度儀式?
正疑惑間,更驚人的場景出現了——
秦牧竟俯身掰開少女雙唇,直接口對口吹氣!
"兄長這是在......"
"莫非輕薄這女子?"
"可這分明是具......"
"以兄長身份,府中佳麗如雲,怎會對......"
秦艾腦中亂作一團。
周遭士兵也個個瞠目結舌。
"咳咳——"
突然響起的嗆咳聲驚醒了眾人。
那"死透"的少女竟吐出幾口清水,眼皮開始顫動。
"命不該絕。"
秦牧癱坐在地,額角沁出汗珠。
四下一片嘩然。
"明明斷了氣......怎麼......"
秦艾結結巴巴湊近。
"呼吸停止不等於死亡。方才施展的是救急之法。"
秦牧扶起轉醒的少女解釋道。
這些陌生詞彙讓秦艾愈發糊塗。
刹那間靈光一閃,他急忙掏出一片青竹簡,迅速刻下"人工呼吸"、"心肺複蘇"八個古樸篆文。
"這莫非是大哥從華佗神醫處學來的回魂秘術..."
懷中少女睫毛輕顫,漸漸蘇醒。當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明,發現自己竟倚在陌生男子胸膛時,頓時羞得連耳尖都泛起胭脂色。
"登徒子!還不放手~~"
她虛弱地掙紮著想要逃離,卻因失血過多使不上半分力氣。
"你傷勢不輕又嗆了水,最好彆亂動。"
秦牧穩穩按住她肩頭,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沉穩。少女突然怔住,杏眼微轉間終於回憶起溺水時的片段——眼前這個劍眉星目的男子,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公子救了我?"
"嗯。"
秦牧略一頷首,忽然將她打橫抱起。少女驚得抓住他衣襟:"快放我下去!"緋紅從脖頸一直漫到耳後,他卻充耳不聞,徑直走向船艙。
"相公這是?"
正在收拾行裝的大小喬見到夫君抱著個陌生女子進來,兩雙美目齊齊睜大。秦牧三言兩語說明原委後,將人輕輕放在床榻:"她傷口不深,你們先照看著。"
直到這時,這對才明白丈夫竟從江中救回個姑娘。榻上少女強撐起身,鄭重行了個萬福:
"請教恩公尊姓大名?"
"秦牧。"
秦牧坦然報出名諱。
"秦牧?"
少女聞言臉色驟變,失聲叫道:"你就是輔佐劉備的軍師秦子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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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眉梢微挑,倒沒料到她知曉自己。觀其戎裝扮相,又能道出自己名號,顯然不是尋常女子。
秦牧不由生了幾分興致:"正是鎮南將軍帳下軍師秦牧。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少女渾身劇顫,雙眸圓睜,頰邊紅暈頃刻化作驚駭。
"你竟是秦牧——"
話音未落,她突然身子一軟,昏厥在榻。
大喬小喬慌忙上前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