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諸將聞言,先前高漲的士氣亦隨之收斂。一偏將上前拱手道:“敵方騎兵來勢洶洶,不如暫避鋒芒,安營再議?”
劉備未置可否,目光轉向了一旁的秦牧。
秦牧撣了撣袖口塵灰,淡然一笑:“幽燕鐵騎再強,難道強得過昔日的白馬義從?袁本初能破公孫瓚,我們今日為何破不得袁家?”
此言一出,趙雲眼神陡然一凜。
劉備眸中精光閃動,急問道:“軍師可是已有破敵之策?”
秦牧並未直接回答,反而看向趙雲:“子龍曾親曆界橋之戰,不知可否為我等解惑——當年袁紹究竟如何擊潰白馬義從?”
眾將聞言皆怔,目光齊刷刷投向趙雲。
趙雲沉默片刻,往事如潮水般湧來。
“界橋之敗,伯珪將軍本不至如此……”他聲音低沉,指節微微泛白,“白馬義從橫掃漠北,令胡人聞風喪膽。正因如此,伯珪將軍過於輕敵,未探虛實便率全軍突擊。”
“殊不知袁紹早布下殺招——鞠義麾下數千弩兵暗伏陣前,專候義從入彀。”
後接
一百零八回
白馬義從本是輕騎兵,突然遭遇敵方陣,轉眼間便被射得潰不成軍。曾幾何時威震塞北的白馬義從,就這樣在界橋之戰中全軍覆沒。
趙雲詳細講述了這場戰役的經過。他原本也是白馬義從的一員,幸虧戰前被公孫瓚調離部隊,才逃過一劫。提起昔日戰友的覆滅,他臉上不禁浮現出感傷之色。
秦牧並未多言,隻是意味深長地看向劉備。這位主公立刻會意:軍師之意,是要我效仿袁紹破白馬義從的戰術,用來對付袁譚的幽燕騎兵?
秦牧含笑頷首,龐統也恍然大悟:當年公孫瓚威震邊陲,與今日袁家父子何其相似。其輕敵之態,與如今袁譚的狂妄自大如出一轍。連番敗績又折損呂布,還敢主動出戰,足見其驕橫。
依我之見,袁譚必會效仿公孫瓚,一開戰就動用全部幽燕鐵騎。屆時我們便可施展軍師之計,以奇襲破敵。龐統不愧是鳳雛,經秦牧稍加提點,不僅參透破敵之策,連具體戰術都已推演妥當。
劉備當即拍板:事不宜遲,立即調集全軍,就此定計破敵!眾將聞言士氣大振。
這時趙雲卻拱手道:主公,末將有一拙見,不知當講不當講。劉備爽快回應:子龍但說無妨。
劉備輕輕抬手。
袁譚當年親曆界橋之戰,自然明白弩兵對騎兵的克製。
公孫瓚之所以慘敗,正是因他無視袁紹布下的弩陣,執意驅策白馬義從衝鋒。
如今袁譚既有教訓在先,若見我軍突現數千弩兵,恐怕會立即收兵避戰。
到那時,我們的弩陣豈非無用武之地?
趙雲直言心中憂慮。
歸根結底,他斷定袁譚雖自負卻不愚蠢。若見弩陣在前,絕不會重蹈公孫瓚覆轍。
劉備眼中銳意稍斂,拂須頷首:子龍所言極是。袁譚沙場宿將,見此陣仗必會撤兵。如此......倒難辦了。
帳中諸將相視無言,原本激昂的氣氛為之一滯。
破幽燕鐵騎,何須數千弩兵?
五百足矣。
秦牧漫不經心一語,如石破天驚。
眾將皆驚,目光齊彙於他。
五百弩機就想抗衡五千鐵騎?簡直是天方夜譚。
即便不通騎戰的黃忠也深知:弩箭裝填緩慢,麵對衝鋒至多兩輪齊射。五百弩兵不過千支箭矢,如何抵擋五千鐵騎的洪流?待第三輪箭未上弦,敵騎早已碾碎軍陣。
軍師,五百之數......是否過於冒險?劉備遲疑道。
秦牧淡然一笑:實不相瞞,拙荊黃月英精於機巧,平定江東後研製出新式弩機。
此新型弩機力驚人,五百具即可擊潰五千騎兵。
秦牧悄然調配工匠,秘密為劉備趕製這種武器。
隻是鍛造工藝極其複雜,耗費數月僅完成五百具。
好在袁譚的幽州騎兵不過五千之數,這批弩機足以應對。
秦牧從容道出關鍵。
劉備瞳孔驟縮。
帳中諸將皆露訝色。
黃氏身為女子竟精通兵器鑄造已令人稱奇。
更令人震驚的是她竟研製出如此強大的弩機?
五百具對抗五千鐵騎?
何等神器?
軍師,尊夫人真能造出這般利器?
趙雲難掩疑慮。
秦牧含笑拱手:
拙荊確有這般才能。
五百弩機已秘密運抵軍中,必可擊潰袁譚鐵騎!
劉備難以想象五百弩機如何抵擋五千騎兵,但對秦牧深信不疑。
既軍師作保,必無虛言。
便依軍師之策,以黃夫人所造弩機迎戰袁家鐵騎!
就此定策。
大軍繼續沿泗水北上。
......
血色殘陽中。
泗水東岸兩軍對峙。
十五萬將士列陣如鐵壁。
旌旗蔽空,遮天蔽日,鬼神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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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驚天大戰,即將爆發。
袁氏中軍大帳前。
袁譚端坐戰馬之上,目光如刃,冷冷掃視著對麵劉軍陣型。
隻見敵軍陣列分明,前後呼應,暗合兵法精要。
“公子且看。”
“劉備以盾兵列前,長戟居次,手鎮守中軍,遊騎策應兩翼。”
“這陣法倒也嚴謹。”
“可惜他那點騎兵不足三千,多是烏合之眾,怎比我幽州鐵騎精銳?”
“公子不妨遣五百輕騎佯攻其東,誘敵來援。”
“待其騎兵調動,高將軍便可率主力繞襲西翼。”
“隻要擊潰西側守軍,便能撕裂敵陣。屆時七萬步卒壓上,劉備插翅難逃!”
荀諶指點軍陣,獻上破敵良策。
袁譚胸有成竹,猛然揮鞭喝令:
“焦觸!率五百騎多樹旌旗,佯攻東翼!”
“高覽!領五千幽州鐵騎迂回敵西!”
“諸將聽令!見敵陣潰亂,即刻全軍衝鋒!”
“此戰,定要全殲劉備主力!”
眾將轟然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