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嘴角微揚,雖然張合沉默不語,但他明白對方內心已有所動搖。隻是眼下人多口雜,不便多言。若要徹底說服張合歸降,還需一個能擊潰其心理防線的契機。
此刻劉蒼與袁紹的激戰方才拉開序幕,勝負尚未可知。在這種局勢未明之際貿然站隊絕非上策,況且張合目前的處境尚可,遠未到山窮水儘的地步。
返回高陽城後,將士們皆被張合的驍勇所折服,紛紛上前關切問候。但疲憊不堪的張合無心理會眾人,隻想儘快休憩。
擺脫眾人後,張合徑直回到居所。此時淳於瓊意味深長地望了他一眼——雖夜色已深,但他分明看見張合與敵將張遼密談多時。雖不知具體內容,但此舉難免令人起疑。
翌日清晨,張合剛在晨練時,仆人慌慌張張跑來稟報:"將軍,淳於將軍命您即刻前去。"
"莫非張遼又來叫陣?"
仆人支吾答道:"不...聽說淳於將軍要問罪於您。門外候著十餘精兵,說是若您不從,便要強行押解..."
張合聞言暴怒:"淳於小兒安敢如此!"但轉念想到若貿然反抗,正中對方下懷。他心知昨日違令出戰,又與敵將密談,確實招人猜忌。遂冷聲道:"某倒要看他有何話說!"
來到院外,果然見十餘名彪形大漢嚴陣以待。眾人雖恭敬行禮,卻將張合團團圍住。張合冷眼環視,冷哼一聲隨他們前往。
見到淳於瓊時,張合當即質問:"淳於瓊!你這是何意?"
淳於瓊冷哼一聲,反唇相譏:"我倒要請教張將軍!昨日違抗軍令執意與張遼交手,雖未分勝負暫且不論——可昨夜歸城前,你與敵將張遼陣前對峙,戰不戰退不退,究竟密談何事?"
"你二人素未謀麵,初次交鋒便惺惺相惜?張遼乃劉蒼帳下虎將,爾身為袁公麾下統帥,兩軍對陣之際竟與敵首暗通款曲!本將如何放心將兵權交付於你?"
"今日張遼若再來叫陣,你便留在營中靜養罷!"
張合聞言恍然,胸中頓生寒意。這淳於瓊竟疑心自己通敵!此刻他方知何謂臭味相投——袁紹用人之道,果真是蛇鼠一窩。"好個淳於瓊!"他突然仰天大笑,"他日高陽城破時,莫怪我未曾提醒——張遼此人,絕非等閒!"
他強抑心緒未露分毫,說罷大步流星返回營帳。
日昳時分,張遼果然卷土重來。聽聞淳於瓊以"張將軍染恙"搪塞,立即會意——昨日陣前那番做作,原是故意讓城樓上的淳於瓊瞧見的反間計!見計策奏效,他便佯裝撤兵轉攻周邊郡縣,實則暗中調遣陷陣營直插冀州腹地。
袁紹得報高陽告急,驚得擲碎了茶盞。這囤糧重地若失,數萬大軍頃刻便要斷炊!急調五千精馳援,倒讓淳於瓊自覺高枕無憂:"縱使張遼率四五萬兵來,有此雄兵何愁守城不下?"
殊不知此時此刻,高順率領陷陣營已如利刃出鞘,繞過安平郡防線直抵信都城下。鐵甲映著殘陽,在冀州大地上投下森然陰影。
安平郡乃戰略要地,袁軍的後勤補給皆需途經此處。倘若高順能在安平郡製造混亂,必令袁紹暴跳如雷。信都周邊河網密布,除廣袤農田外更有大片森林——此刻陷陣營就藏身於距城僅二裡的密林中,因其位置隱蔽,守軍全然未設防。
"稟將軍,探子已從城中返回。"
"帶上來。"
片刻後,斥候上前稟報:"城內守軍千餘,北門駐防百人,每刻有巡卒經過。郡守府位於城。"
高順沉吟道:"兩刻鐘足以行事。入夜後由我親率百人奪取城門,爾等隨後接應。"
"諾!"
暮色四合時,烏雲蔽月,天地昏黑。身著玄甲的陷陣勇士如同夜魅,至四更天,高順已率部潛至城牆下。守軍懈怠,竟無人察覺繩索已悄然懸上城垣。
高順率先攀援,士卒緊隨其後。這些經特殊訓練的戰士動作矯健,不消半刻已有數十人登城。隻見守軍橫七豎八酣睡正香,高順果斷拔出短刃,率眾將這些守軍永遠留在了夢鄉......
夜半時分,一名守軍猛然驚醒,瞥見高順漆黑的身影,當即就要喊——
“敵”字未出口,高順飛擲的兵刃已貫穿其喉。陷陣營士卒見狀,眼中儘是敬佩,高順卻麵不改色拔出利刃,血濺三尺。
不出半刻,城頭守軍儘數伏誅。高順令部屬換上敵甲,靜候在登城梯口。
兩刻後,巡哨如期而至。十二人小隊踏著台階而上,忽覺異樣——平日此起彼伏的鼾聲竟消失了。正要探查,地上“”驟然暴起!滾燙的血從喉頭噴湧時,他們徒勞地按著傷口,卻阻擋不了生命的流逝。
城門處二十餘守軍正昏沉欲睡,哪料“巡哨”去而複返。寒光乍現間,大半已成了槍下亡魂。待北城門儘數易主,高順急遣人通知密林中的陷陣營。
城外鐵騎聞訊而動,如驚雷碾過曠野。然整座北門早落入掌中,無人察覺這隆隆蹄聲。入城後高順厲聲分配:“四百人取三門,餘者隨我攻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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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
直到大軍橫穿街巷,沉睡的城池才被鐵蹄驚醒。
【高順率軍突入太守府,將正與小妾廝混的太守一把擒住,乾脆利落地了結其性命。此時的信都城尚未從混亂中回神,轉眼間已落入高順掌控之中。
城內堆積著預備運往北方的物資,高順隻掃了一眼,下令士兵留下必要糧草,餘者儘數焚毀。"帶不走的東西,留給袁紹也是資敵。"他冷然道。百姓因昨夜廝殺聲膽戰心驚,直至晌午仍緊閉門戶,街上空無一人。
高順根本無意駐守。補充完軍糧,他立即帶領陷陣營南下。信都城?不過是個棄子——他比誰都清楚,深入冀州隻為攪亂袁紹腹地,而非攻城略地。若困守一城,反倒違背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