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與荊州的戰事有關——這一帶的匪徒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被軍隊剿滅。
天色漸晚。
劉蒼已近荊州地界,但離城池尚遠,便未再趕路。
恰巧路旁有家客棧,裡麵人聲嘈雜。
他下馬踏入客棧。
堂內聚集了不少人,有江湖草莽,也有軍中兵卒,喧鬨不已。
“客官,住店還是打尖?”
店小二肩搭白巾,快步迎上來,滿臉堆笑。
“住店。”劉蒼隨口問道,“你們這生意倒比城裡還熱鬨?”
他語氣隨意,實則套話。
比起流民,本地小二的消息更可信。
“唉,若能選,我倒希望門可羅雀。”小二歎氣。
“哦?”劉蒼故作驚訝。
“我們這店本是為過路客準備。”小二解釋,“可近日甘寧反叛,荊州戰火四起,逃難者紛紛在此落腳。”
劉蒼目光微動。
看來流民所言不虛。
“荊州內亂?”他佯裝不知,“那豈非民不聊生?”
“誰說不是呢!”小二連連搖頭。
店小二歎了口氣說"所以說啊,我倒寧願店裡生意清淡些,至少大家不用遭受戰火摧殘。如今生意是紅火了,可掙再多銀子,在戰亂麵前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位小二的覺悟確實不一般。
劉蒼讚賞地豎起大拇指"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想,天下早就太平了。"
不同的人眼界自然不同,這不過是普通百姓最樸實的願望。
劉蒼雖然認同這種想法,卻絕不會照做。
畢竟,就算他不開戰,其他諸侯也不會安分。
不如主動出擊,以雷霆之勢掃平六合。
短暫的戰亂,總比無休止的紛爭強得多。
"唉!"店小二苦笑道,"大人物的心思,我們這等小民哪能明白?"
他搖著頭擺手道"客官,咱們還是不說這些了,我這就給您安排住處。"
領著劉蒼上樓時,客棧僅剩兩三間空房。選了間最上等的安頓下來,劉蒼賞了幾枚銅錢,特意囑咐要照料好自己的坐騎。
待小二退下,劉蒼慵懶地舒展筋骨,褪去外袍卻仍留著襯衣禦寒。推開窗,刺骨寒風撲麵而來,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倚牆而坐,透過窗戶望見客棧漸漸熱鬨起來。不少從荊州城方向逃來的難民中,竟混雜著全副武裝的士兵,鎧甲未卸便來投宿。
劉蒼不由蹙眉"這些人是擅離職守,還是戰後休整?"雖覺蹊蹺,卻也懶得深究——隻要不惹到自己頭上,他決計不會多管閒事。
忽然,那群軍漢齊刷刷看向馬廄的眼神,讓劉蒼瞬間繃緊了神經。這些行家定然認得出火麒麟的非凡之處,若起貪念......
他暗自提高了警惕。
這該死的亂世。
劉蒼此刻心中泛起一絲悔意。
當初離家時真不該騎火麒麟出來。
這般招搖過市實在太過顯眼。
早知如此,還不如選匹尋常馬匹代步。
如今每到一處,那赤紅異獸總會引來無數目光。
他正凝神聽著窗外動靜。
隻見店夥計正與帶隊交談。
卻被對方一把推倒在地。
那罵咧咧地策馬朝馬廄方向奔去。
"罷了。"
劉蒼輕歎自語:"看來非出麵不可了。"
他披上棉袍推門而出。
心知那很快就會發現火麒麟。
剛下樓梯,店小二就慌慌張張迎上來:
"客官您可算出來了!"
"出什麼事了?"劉蒼溫聲問道。
卸下領袖身份時,他向來如此平和。
店小二暗自詫異。
尋常人聽聞變故早就驚慌失措。
眼前這位卻始終氣度從容。
果然是世家子弟的翩翩風範。
"按您吩咐去喂馬時,"
店小二平複著呼吸說道:
"遇上幾位剛下戰場的軍爺。"
"他們相中您的坐騎要強占,"
"小的勸阻不成反遭拳腳..."
劉蒼眼中精光乍現。
這情形早在他預料之中。
軍中漢子最愛良駒,
見到火麒麟這等神駿豈能不動心?
他正要動身,店小二又攔道:
"客官,那些都是刀口舔血的兵痞,"
"您若前去理論,隻怕..."
店小二露出為難的神色。
他猶豫片刻,終於咬牙低聲道:“客官,不如放棄那匹馬吧……您的安全要緊。”
劉蒼淡淡一笑。
他明白店小二的顧慮。普通人麵對強權,往往隻能妥協——無力反抗,也無力抗衡。
但劉蒼並非普通人。
他輕輕拍了拍店小二的肩:“你的心意我領了,此事我自有打算。”說罷,徑直離去。
店小二望著他的背影,長歎一聲:“這世道……真是造孽啊!”這句歎息,道儘了天下百姓的無奈。
———
馬棚前,三十餘名披甲軍士正圍著馬匹打量,目光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