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場廝殺後,他聽得清楚——
此人不是皇叔劉備,而是威震荊襄的劉蒼。
坊間早有傳言,說他鎮邊關如鐵壁,馭將士似臂指,更有人暗中稱他作"小漢帝"。
"老漢今日拚了命也要護將軍周全!"
船家突然攥緊船槳,指節發白:"我這條賤命算不得什麼,可將軍若有三長兩短,那就是塌了半邊漢室江山!"
浪花拍打著搖櫓,劉蒼聞言回首一笑:"同心協力,必能化險為夷。"
木槳破開渾濁的江水,船速陡然加快。
雖遭狂風逼得船頭打橫,老船夫卻巧借水力,一個迂回便扳正了航向。
船尾的將軍忽然蹙眉。
那五百鐵騎定然追不上了。
這般天氣......
他握緊劍柄的手又鬆開,終究隻能望天興歎。
烏雲壓得更低了。
所幸對岸輪廓已隱約可見。
未幾,江東堤岸已入眼簾。
恰在此時——
"轟!"
驚雷炸響,電蛇在墨雲中狂舞。
狂風卷著腥氣撲麵而來,船身開始劇烈搖晃。
"將軍莫憂,再半個時辰......"老船夫喘著粗氣保證,可話音未落,江麵突然掀起丈餘高的浪頭。
渾濁的江水漫過甲板時,劉蒼瞥見船家煞白的臉色。
"怕是要變天。"
他解下腰間玉印塞入懷中,反手按住了佩劍。
雷聲轟鳴,暴雨如注。
劉蒼凝視著翻騰的雲層,沉聲道:"時間緊迫。"
豆大的雨點已砸在甲板上,轉眼間便化作傾盆大雨。河麵濺起無數水花,泛起層層波紋。
"臘月天竟下起暴雨!"
船工狠狠啐了一口:"劉將軍在此,老天爺也不長眼!"
這番咒罵足見其對劉蒼的崇敬之心。須知在崇信鬼神的年代,這般冒犯天威實屬罕見。
劉蒼輕按船工肩頭:"息怒。穩住心神才能脫險,自亂陣腳反易生禍。"
"將軍放心!"
船工用力點頭:"定能平安過渡!"
他明白此刻抱怨無益,當務之急是衝出風雨。
暴雨愈急,狂風更烈。
船槳卻未見遲緩,可見船工已使出渾身解數。浸透的衣衫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水珠不斷從麵頰滾落。
劉蒼注視著這一幕,低語道:"你說得對,必能化險為夷。"
劉蒼暗忖絕不能命喪於此。若渡船出事,其概率堪比現代空難,可謂厄運當頭。
"我一向吉星高照。"
他朝船工露出寬慰的笑容。
船工聞言精神大振,奮力揮槳。
精誠所至,船隻雖在不斷下沉,終在覆沒前靠岸。眾人半身浸在水中,連火麒麟也不得不站立起來。
"你先上。"
劉蒼輕撫火麒麟。這匹良駒分量最重,須先行登岸方保無虞。通靈的火麒麟會意地甩甩鬃毛,一躍而上。
"好一匹神駒!"
河工感歎道:"能通人性、不須驅策便自行騰躍的駿馬實屬罕見,更難得能領會劉蒼將軍的指令。"
劉蒼含笑點頭:"萬物皆有靈性。"
言畢不再贅述,轉而吩咐船家:"你也先登岸。"
見對方欲要推辭,劉蒼斬釘截鐵:"無需多言,速速上岸!"
此刻劉蒼已無落水之虞。
倒是這位船家,雖近岸處不致有性命之憂,卻難免意外。
而劉蒼武藝超群,自是無懼。
"遵命!"
船家本欲再言,觸及將軍不容置疑的目光,隻得應聲攀繩而上。
待其安然登岸,劉蒼方展顏——眾人皆已脫險。
隻見他足尖輕點船板,身形如蒼鷹掠空,轉瞬即達岸上。
空舟隨波輕晃,吃水線頓時淺了幾分。
"船家且隨我尋間客棧稍作休整。"
劉蒼上前拍其肩背:"若非有你相助,劉某怕已葬身魚腹。"
"將軍言重了。"
船家抱拳:"護衛將軍周全乃分內之事!"
說著便蹲身係牢纜繩,以防孤舟漂失。
"待晴日方能返航了。"
船家釋然一笑:"至於客棧就不必了,草民慣在岸邊露宿。"
"斷不可行!"
劉蒼揮袖道:"你既救我一命,今夜必須同住客棧。"
船家推辭不得,隻得從命。
二人離開碼頭時,暴雨中的長街杳無人跡。
劉蒼騎著火麒麟,破例讓船家共乘——此等殊榮前所未有。
向來公私分明的將軍,此刻儘顯知恩圖報之心。
那船家甫一放鬆,連日透支的疲憊瞬間襲來。
全憑意誌支撐至今,此刻鬆懈便再難維持。
劉蒼察覺掌中軀體滾燙,顯是起了高熱。
"救命之恩,必當厚報。"
將軍低語時,船家已在麒麟背上沉沉睡去。
劉蒼小心護持,策騎尋訪客棧。
不多時,終於覓得一處尚在營業的旅舍。
店小二匆匆迎出:"客官可是要投宿?"
劉蒼微微頷首,窗外暴雨如注,這種天氣絕不會有人冒險趕路。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