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義集的打穀場被火把和初升的陽光照得通亮。
場子中央,臨時搭起了一個木台。曾經不可一世的張老財,被五花大綁,癱跪在台上,肥胖的身軀因恐懼而瑟瑟發抖,臉色灰敗,再無往日半分威風。
台下,黑壓壓地擠滿了八義集的村民。他們扶老攜幼,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積壓已久的憤怒,以及一絲殘餘的、對地主權威的恐懼。
互助小組的李老四、趙寡婦等人,拿著銅鑼,沿著村道一路敲一路喊:“鄉親們!去穀場啊!公審張老財啦!有冤的伸冤!有仇的報仇啊!”
起初,許多村民還不敢相信。公審地主?這簡直是聞所未聞!他們以為黑林溝的人抓住張老財,最多就是打一頓,搶了糧食就走。沒想到...竟然真的要“公審”?
“真...真審啊?”
“不會是做做樣子吧...”
“去了會不會被記恨...”
但互助小組的人不斷勸說,加上之前分糧的恩情和那場震撼人心的戲劇,越來越多的人鼓起勇氣,懷著複雜的心情,走向了打穀場。
當看到張老財真的像條死狗一樣被綁在台上時,人群瞬間騷動起來!
“真的...真的抓起來了!”
“老天開眼啊!”
陸鳴站在台前,目光掃過台下激動的人群,朗聲道:“鄉親們!靜一靜!今天,我們黑林溝義軍和八義集的窮苦兄弟一起,在這裡,公審惡霸地主張老財!清算他欺壓鄉裡、盤剝百姓、逼死人命的累累血債!”
他轉向張老財,聲音陡然嚴厲:“張老財!你可知罪?!”
張老財掙紮著抬起頭,還想狡辯:“我...我冤枉啊...陸...陸好漢...我...”
“閉嘴!”陸鳴根本不給他組織語言的機會,直接開始了“奪命三連問”,句句直戳要害:
“第一問!八義集村西頭李老七,是不是你逼租不成,縱容家丁活活打死的?!”
“第二問!趙寡婦的男人,給你修水渠塌方壓死,你是不是反咬一口,逼她賠錢,差點逼她上吊?!”
“第三問!孫老蔫家最好的三畝水澆地,是不是你去年借口抵債,強行霸占的?!”
每一個問題,都伴隨著陸鳴舉起的一份血淋淋的證詞或物證地契),以及台下受害者家屬撕心裂肺的哭喊:“是他!就是這個天殺的!”
張老財被這連珠炮似的質問和台下洶湧的怒火打懵了,嘴唇哆嗦著,冷汗直流,腦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任何狡辯之詞,隻能徒勞地喃喃:“我...我...”
陸鳴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趁勢對著台下高呼:“鄉親們!你們誰還受過張老財的欺壓?有冤的伸冤!有仇的報仇!今天,我們給你們做主!”
這一下,如同打開了泄洪的閘門!
被戲劇和現場氣氛徹底點燃的村民們,壓抑了無數年的血淚仇苦,瞬間爆發了出來!
“張老財!你還我女兒!”一個老漢哭喊著衝上台前,“我女兒就是被你拉去抵債...現在生死不知啊!”
“還有我爹!被你逼得跳了井!”
“我家的牛!被你搶去殺了吃肉!”
“我交不起租子,你把我兒子腿都打斷了!”
控訴聲、哭喊聲、怒罵聲,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打穀場。許多人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他們的遭遇,瞬間引起了台下更多人的共鳴,哭聲連成一片,彙成了滔天的悲憤!
“殺了他!”
“為死去的鄉親報仇!”
“剁了這個吃人的老財!”
群情激憤,人們紅著眼睛往前湧,幾乎要衝上台將張老財生吞活剝!
張老財嚇得魂飛魄散,褲襠瞬間濕了一片,尖聲哭嚎起來:“不能殺我!你們不能殺我!殺了我...縣尊老爺不會放過你們的!聯莊會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你們會像黑林溝一樣,被趕進深山老林當野人!死無葬身之地啊!”
他這垂死的威脅,如同冰水潑下,讓一些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村民瞬間冷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恐懼和猶豫。黑林溝被燒村的慘狀,聯莊會的凶惡,縣衙的權勢...這些陰影依舊籠罩在他們心頭。
陸鳴見狀,立刻上前一步,聲音洪亮而堅定,壓過了所有的嘈雜:“鄉親們!不要怕!”
他目光如炬,掃視全場:“我們既然敢從山裡打出來,公審張老財,就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們絕不會讓黑林溝的教訓重演!”
“大家想想!上次聯莊會和縣衙的人馬來圍剿我們黑林溝,結果怎麼樣?他們損兵折將,灰溜溜地逃了回去!最後也隻能放把火,燒了我們一個空村子!我們黑林溝的兄弟姐妹,可有幾個人死在他們手上?!”
這話如同定心丸,讓村民們想起了之前聯莊會狼狽逃回的樣子,底氣頓時足了不少。
“隻要我們八義集和黑林溝的窮苦兄弟團結一心!”陸鳴舉起拳頭,“聯莊會算什麼?縣衙算什麼?他們敢來,我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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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團結一心!”
“跟他們乾!”
“有黑林溝的好漢在,我們不怕!”
恐懼被驅散,怒火重新燃起,並且更加理性和堅定!
陸鳴知道,火候到了。他轉向麵如死灰、徹底絕望的張老財,厲聲道:“張老財!你罪大惡極,天理難容!依民意,判你死刑!立即執行!”
“好!”
“殺了他!”
“報仇!”
在震天的怒吼聲中,張老財被拖了下去,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公審大會勝利結束。八義集的天空,仿佛都清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