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莊外的喊殺聲隱隱傳來,縣尊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遠遠望見許老財的地主武裝被人民軍如同砍瓜切菜般追殺,潰不成軍,他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完了...許老財他們頂不住了!”縣尊臉色慘白,猛地轉身,對身後還在猶豫的豪強代表和王守備嘶聲道:“諸位!不能再猶豫了!必須立刻出兵救援許老財!”
一個豪強代表撇撇嘴,不以為然:“縣尊,何必為了幾個窮莊子大動乾戈?反賊占了農村就占了唄,隻要我們守住縣城,他們還能飛進來不成?”
“豎子!不足與謀!”縣尊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那豪強的鼻子罵道,“你懂什麼?!農村有什麼?有人口!有糧食!反賊占了農村,就能招兵買馬,就能就地取糧!等他們消化了農村,滾雪球般壯大起來,兵精糧足之時,你以為這縣城的破牆能擋得住他們嗎?!”
他聲音悲憤,試圖點醒這些隻顧眼前利益的蠢貨:“現在救援許老財,不是在救他們!是在救我們自己!隻要這些地主武裝還在,就能在鄉下跟反賊周旋,拖延他們壯大的時間!給我們爭取喘息和求援的機會!這叫唇亡齒寒!兔死狐悲!你們懂不懂?!”
這番話,如同重錘,狠狠敲在幾個還算清醒的豪強心頭。他們互相看了一眼,臉色變幻不定。是啊,如果反賊徹底掌控了農村,擁有了源源不斷的人口和糧食,縣城真能永遠守下去嗎?
裴員外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縣尊說得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能眼睜睜看著反賊坐大!王守備!立刻點齊人馬,隨我出城救援!”
其他豪強見裴家帶頭,也隻好硬著頭皮附和。王守備雖然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但縣尊和豪強都發話了,他也隻能遵命。
很快,一支由縣團練和豪強家丁組成的、約莫三百多人的混合隊伍,亂糟糟地開出營地,朝著大王莊方向疾奔而去。他們的目標很明確:突破可能存在的阻截,接應許老財的殘部。
......
黑風隘口,地勢險要,兩側是陡峭的山坡,中間一條狹窄的通道。
人民軍一中隊政治代表親自率領的二十名老兵阻擊隊,早已在此嚴陣以待。他們利用地形,搬來石塊樹木,構築了簡易的防禦工事。
“同誌們!敵人來了!”了望的戰士低聲示警。
隻見隘口另一端,煙塵滾滾,縣尊率領的援軍正蜂擁而來!
政治代表神色凝重,看著遠處黑壓壓的敵人,沉聲道:“所有人聽令!結成圓陣!依托工事,死守隘口!絕不能讓一個敵人過去和許老財彙合!我們的任務,就是釘死在這裡!為周隊長和趙隊長全殲地主武裝,爭取時間!”
“是!”二十名老兵齊聲低吼,眼神堅定,毫無懼色。他們迅速按照訓練,結成緊密的圓陣,長槍在外,刀盾手居中,弓箭手僅有幾人)占據高處。
縣尊帶著人馬衝到隘口前,看著那狹窄的通道和嚴陣以待的二十個“鐵罐頭”,頭皮一陣發麻。
“媽的!果然有埋伏!”王守備罵了一句,“就這麼點人,也想擋住老子?”
縣尊卻沒那麼樂觀,他仔細觀察著對方那嚴整的陣型和士兵們沉穩的氣勢,心中凜然:“王守備,不可輕敵!你看他們,臨危不亂,陣型嚴密,絕對是精銳!這黑風口,不好過啊!”
然而,時間不等人,遠處大王莊方向的喊殺聲似乎小了一些,這意味著許老財那邊情況更加危急!
縣尊把心一橫,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顧不了那麼多了!必須衝過去!王守備!給我衝!就算是用人命堆,也要給我堆開一條路!今天要是救不下許老財,我們都得完蛋!”
“是!”王守備也知道形勢危急,拔出腰刀,對著手下那些麵有懼色的團丁和家丁吼道:“弟兄們!衝過去!每人賞銀五兩!殺一個反賊,賞十兩!給我衝啊!”
在金錢和死亡的威脅下,援軍士兵們鼓起勇氣,發出一陣雜亂無章的呐喊,如同潮水般湧向隘口!
“放箭!”政治代表冷靜下令。
幾支稀稀拉拉的箭矢從隘口射出,雖然準頭不高,但也射倒了幾個衝在最前麵的敵人,引起一陣小小的混亂。
但敵人實在太多了!三百多人擠在狹窄的隘口,前排的被後排推著,悍不畏死地向前衝!
“頂住!”政治代表站在圓陣中央,聲音沉穩,“長槍!刺!”
“殺!”圓陣外圍的老兵們,齊齊刺出手中磨得鋒利的長槍!衝上來的敵人頓時被刺倒一片!
但敵人如同蝗蟲般,前仆後繼!刀劍砍在老兵們的藤甲和紙甲上,發出沉悶的砰砰聲!雖然大部分攻擊被鎧甲擋住,但巨大的衝擊力和偶爾穿透防禦的利刃,還是讓老兵們受傷了!
圓陣在敵人瘋狂的衝擊下,開始微微晃動,但始終如同磐石般,牢牢釘在隘口的每一個老兵受傷,立刻有戰友補上位置!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喊殺聲、慘叫聲、兵刃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戰鬥異常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