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馮都尉臉色慘白、腳步踉蹌地衝進大帳,將“夏縣已被豪強控製,四門緊閉,攻擊官軍傳令兵”的噩耗稟報給陳望時,這位一向自視甚高的知府大人,徹底慌了神!
“什...什麼?!夏縣...夏縣丟了?!”陳望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聲音都變了調,身體不受控製地哆嗦起來,“豪強...他們...他們怎麼敢?!他們這是要造反嗎?!”
他一把抓住馮都尉的胳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語無倫次地問道:“馮都尉!馮都尉!你快說!現在...現在該怎麼辦?!我們...我們是不是要立刻撤軍,回師奪回夏縣?!”
馮都尉強壓住心中的恐慌和絕望,努力保持著鎮定,他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地說:“府尊大人!回不去了!夏縣...我們回不去了!”
“為何回不去?!”陳望急道。
“府尊大人請想!”馮都尉指著地圖,“夏縣豪強既然敢公然對抗我們,必然做好了萬全準備!我們此時若撤軍回師,八義集的反賊豈會坐視不理?他們一定會像痛打落水狗一樣,從後麵追殺我們!我軍本就士氣低落,再遭前後夾擊,必然全軍覆沒啊!”
陳望一聽,腿都軟了,噗通一聲癱坐回椅子上,麵無人色:“那...那豈不是...死路一條?!”
馮都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和狡黠,他湊近陳望,壓低聲音說道:“府尊大人!為今之計,隻有...斷尾求生,金蟬脫殼!”
“斷尾求生?”陳望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急切地問,“如何斷尾求生?”
馮都尉陰冷地說道:“我軍現在尚有能戰之兵一千五百餘人,但其中大半是強征來的流民囚犯,毫無戰力,且軍心不穩,已是累贅!我們...拋棄他們!”
“拋棄?!”陳望一驚。
“對!拋棄!”馮都尉語氣決絕,“今夜,我們隻帶上最精銳的八百老兵和所有騎兵,秘密集結,連夜輕裝出發,繞過夏縣,直接返回府城淩源府!隻要回到府城,我們就能重整旗鼓!”
他繼續蠱惑道:“至於這些被拋棄的雜兵...就留在這裡,讓他們自生自滅,或者...成為反賊和夏縣豪強之間的緩衝和誘餌!等我們回到府城,立刻將夏縣豪強‘勾結反賊、襲擊官軍、據城造反’的罪行上報部堂大人!請朝廷發兵,剿滅夏縣這群叛逆!到時候,新仇舊恨,一並清算!”
陳望已經被巨大的恐懼衝昏了頭腦,此刻隻覺得馮都尉的計策是唯一的生路!他連連點頭,如同小雞啄米:“對對對!馮都尉所言極是!就按你說的辦!斷尾求生!金蟬脫殼!我們...我們今夜就走!”
看著陳望那副失魂落魄、完全依賴自己的樣子,馮都尉心中冷笑。“蠢貨!等回到府城,剿匪失利、損兵折將的責任,自然由你這個知府一力承擔!我馮某最多是個‘護主不力’!說不定還能撈一筆撫恤金!至於夏縣豪強...哼,正好借朝廷的手,除掉這些地頭蛇!”
計議已定,馮都尉立刻以“加固營防、準備明日總攻”為名,開始秘密調動他最信得過的八百老兵和親衛騎兵,暗中準備乾糧、馬匹,隻等夜深人靜,便悄然開溜。
然而,他們這番鬼鬼祟祟的舉動,卻沒有瞞過有心人的眼睛。嚴主簿這幾天本就覺得氣氛詭異——先是拚命打造攻城器械,又接連派傳令兵回夏縣,現在馮都尉又和陳望躲在帳中密談許久,出來後就開始秘密調動精銳部隊...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不對勁!絕對有大事發生!”嚴主簿心中警鈴大作。他聯想到夏縣遲遲沒有消息傳來,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中形成:“難道是...夏縣出事了?馮都尉和陳望想丟下大軍逃跑?!”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冰涼!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這個被馮都尉視為眼中釘的嚴主簿,留下來絕對是死路一條!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走!今晚就走!”嚴主簿下定了決心。他立刻回到自己的營帳,悄悄收拾細軟,準備等到半夜營中最混亂的時候,帶上幾個心腹家丁,偷偷溜出大營,逃回夏縣!他相信,以嚴家在夏縣的勢力,保住性命應該不難。
夜幕,漸漸降臨。官軍大營裡,表麵上一片寂靜,準備著明日“注定不會發生”的總攻。而暗地裡,幾股不同的勢力,都在為自己的生路,進行著最後的準備。陳望和馮都尉在謀劃著拋棄大軍,秘密逃亡;嚴主簿在計劃著獨自潛逃;而被蒙在鼓裡的一千大軍,還茫然不知自己即將被當成棄子...
山雨欲來風滿樓!八義集外圍的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而這一切,都被周鐵柱派出的、潛伏在暗處的“山魈”小隊偵察兵,敏銳地捕捉到了!
夜幕籠罩下的官軍大營,氣氛詭異而壓抑。
馮都尉從陳望那裡回來後,一反常態,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傳喚楊老七準備晚飯,而是將自己關在大帳內,似乎在和幾個心腹軍官低聲商議著什麼,還不時傳出收拾東西的細微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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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七在夥房等了許久,不見動靜,心中疑竇叢生。他想了想,端著一碗剛熬好的熱湯,裝作去送夜宵的樣子,走向馮都尉的大帳。
“站住!乾什麼的?”剛到帳外,就被兩名按刀而立的親兵攔了下來。
“軍爺,是我,老七。”楊老七陪著笑臉,“看都尉大人忙了一晚上,還沒用飯,特地送碗熱湯過來。”
親兵麵無表情地搖搖頭:“都尉大人有令,今晚有緊急軍情處理,任何人不得打擾!老七,你回去吧,彆為難我們。”
楊老七心中一驚!緊急軍情?還不讓打擾?這太反常了!他試探著問道:“軍爺,是不是...前線有什麼變故?需要我準備乾糧嗎?”
親兵瞪了他一眼,語氣嚴厲起來:“不該問的彆問!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