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月的整編、訓練和思想建設,八義集人民軍發生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訓練場上,戰士們不再是雜亂無章的衝鋒,而是能夠根據旗語和號令,熟練地進行隊列變換、交替掩護、側翼迂回等基礎戰術動作。老兵帶來的正規訓練方法,結合人民軍特有的靈活性和主動性,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戰鬥力。
根據地內的軍工作坊,在消化了繳獲的裝備和技術後,也開始能夠小批量地製造相對製式的長矛、腰刀,甚至修複和改進弓箭。工匠們還在老兵尤其是工兵出身者)的指導下,成功仿製出了簡易的雲梯、衝車和用於防禦的狼牙拍等器械。雖然質量和規模還無法與官軍相比,但已經實現了從無到有的跨越。
陸鳴巡視著部隊和作坊,看著戰士們昂揚的士氣和日益精良的裝備,心中充滿了欣慰。這支隊伍,正在從一支草創的農民武裝,向著正規軍隊穩步邁進。
然而,隨著實力的增強,一個不可避免的戰略性問題,擺在了人民軍領導層的麵前:下一步,向何處發展?
在根據地的擴大會議上,以周鐵柱為首的一批軍事主官,提出了激進的建議。
“大隊長!前委的同誌們!”周鐵柱指著地圖上的夏縣縣城,語氣激昂,“我們現在兵強馬壯,士氣正旺!而夏縣呢?豪強內鬥,官府威信掃地,守軍力量空虛!正是我們一舉攻占縣城的天賜良機!隻要拿下縣城,我們就能獲得堅固的城防、大量的物資、更廣闊的地盤!名聲也會響徹整個淩源府!到時候,四方豪傑來投,我們還怕誰?!”
他的觀點得到了不少中隊長和戰鬥骨乾的支持。在他們看來,占據城池,才是“成大事”的標誌,老是窩在山溝農村裡,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但以李銳為代表的政治乾部和部分穩健派軍官,則提出了強烈的反對意見。
“我不同意周隊長的看法!”李銳站起身,神色嚴肅,“攻打縣城,看似誘人,實則是巨大的戰略冒險!”他分析道:
“第一,我們雖然實力增強,但根基尚淺,總兵力不過千餘人,能用於攻城的兵力更少。夏縣城牆堅固,即便守軍力量不強,但豪強們為自保,必然拚死抵抗!我們強攻,必然傷亡慘重!”
“第二,就算僥幸攻下,我們能守得住嗎?夏縣是府城通往本地區的門戶,我們一旦占據,必然成為知府陳望的眼中釘、肉中刺!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調集重兵反撲!以我們目前的實力,能在曠日持久的守城戰中頂住官軍的全力進攻嗎?”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我們人民軍的根基在哪裡?在農村,在百姓!我們之所以能生存發展,靠的是農民的擁護!如果我們把主力困守孤城,就脫離了群眾基礎,後勤補給、兵員補充都會出現問題!這違背了我們‘農村包圍城市’的根本戰略!”
李銳的觀點,也贏得了很多人的讚同,尤其是那些來自農村、深知民情的乾部。
【打縣城!打出威風來!】
【對!老是蹲在山裡算什麼英雄好漢!】
【樓上的彆衝動!李銳說得對!守不住就是找死!】
【農村包圍城市是正道!不能飄!】
【主播快決定吧!急死人了!】
會議現場和彈幕裡,都分成了旗幟鮮明的兩派,爭論不休,誰也說服不了誰。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聚焦在了最高決策者——陸鳴的身上。
陸鳴一直沒有說話,他靜靜地聽著雙方的激烈辯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目光深邃地看著地圖上那個代表著夏縣縣城的標記。
他理解周鐵柱等人的雄心壯誌,軍隊強大了,自然渴望更大的戰果和更顯赫的功勳。但他更認同李銳的深謀遠慮和冷靜分析。攻打縣城,誘惑極大,但風險更高!這確實像一場賭博,賭贏了,可能打開新局麵;賭輸了,則可能將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家底賠個精光!
他想起了金色彈幕曾經反複強調的:“生存和發展是第一要務”、“不要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人民戰爭的核心是人民”。
他也想起了曆史上無數農民起義軍的教訓:往往在取得一兩次大勝、攻占城池後,就急於享受,脫離群眾,最終被強大的敵人反撲而失敗。
沉思良久,陸鳴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全場。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他的最終決斷。
“同誌們!”陸鳴的聲音沉穩而清晰,“剛才,鐵柱同誌和銳同誌的意見,我都仔細聽了。雙方都有道理。”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無比堅定:“但是,我決定,采納李銳同誌的建議!我們現階段,絕不主動攻打縣城!”
周鐵柱等人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沒敢打斷。
陸鳴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用手指畫了一個大圈,將八義集和周邊廣闊的農村區域圈了起來:
“我們的戰略重心,必須堅定不移地放在廣闊的農村!下一步,我們的目標是:向周邊輻射,鞏固和擴大我們的根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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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來說:第一,派出工作隊,協助周邊村莊建立農會,開展減租減息,贏得民心;第二,消滅或收編周邊的小股土匪和地主武裝,淨化根據地環境;第三,發展生產,囤積糧草,進一步壯大我們的力量!”
“至於夏縣縣城...”陸鳴的手指在夏縣的位置點了點,“我們要保持強大的軍事壓力,不斷對其進行騷擾和封鎖,讓它變成一座死城!讓城裡的豪強和官府坐立不安!同時,加強政治攻勢,分化瓦解城內的敵人!時機成熟時,它或許會不攻自破,或者...等我們足夠強大時,再以最小的代價拿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