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父，您沒事吧？”張閒小心翼翼地扶住玄霄子的胳膊。
“沒事？”玄霄子想甩開他的手，卻沒能甩動，他喘著氣，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嘲諷笑容，“貧道能有什麼事？不過是……咳咳……不過是剛才運動了一下，有點……有點岔氣……”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猛地襲來，這次他再也無法壓製，咳得彎下了腰，臉色瞬間變得潮紅。
“師父！”張閒嚇得魂飛魄散，緊緊扶住他。
玄霄子猛地用手捂住嘴，劇烈的咳嗽聲在空曠的停屍房裡回蕩，令人心悸。好一會兒，咳嗽才漸漸平息。
他緩緩直起身，攤開手掌。
掌心之中，赫然是一抹刺目的猩紅！
他咳血了！
看到那抹鮮血，張閒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他一直以來的擔憂，那個他不願深想的可能性，就以如此殘酷的方式呈現在眼前。
師父……真的受了重傷！而且嚴重到了會咳血的地步！
玄霄子看著掌心的血跡，眼神複雜地閃爍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擦掉，仿佛那隻是不小心沾上的朱砂。他直起腰，努力想擺出平時那副刻薄囂張的模樣，但蒼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
“看什麼看？”他的聲音帶著咳嗽後的沙啞，卻依舊強硬，“一點淤血而已，排出體外正好通暢經脈。大驚小怪，沒點出息！”
張閒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看著師父強裝無事的樣子，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又酸又澀。他第一次發現，這個總是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的老頭，原來如此瘦小，背影如此單薄。
他沒有再追問，也沒有像往常一樣頂嘴，隻是默默地，更加用力地扶穩了玄霄子。
玄霄子似乎也察覺到了徒弟的沉默和那不同尋常的支撐，他愣了一下，側頭看了張閒一眼，看到對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擔憂和恐懼，他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任由張閒扶著，慢慢向外走去。
停屍房裡，隻剩下那具紅衣女屍，安靜地躺著，等待著她的警告被送達，執念被化解。而那部碎裂的手機，屏幕最後閃爍了一下，徹底歸於沉寂。
回道觀的路上，師徒二人一言不發。夜色濃重，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玄霄子走得很慢，每一步似乎都有些艱難。張閒配合著他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生怕碰碎了什麼。
以往的鬥嘴、吐槽、互相拆台，此刻全都消失了。一種沉重而壓抑的氣氛籠罩著兩人。
張閒的腦子裡亂糟糟的。他想起了師父秒殺行屍的霸氣，想起了他強行施展“搜魂術”時的堅持，想起了那刺目的鮮血……原來，師父的強大背後，隱藏著如此沉重的代價。他之前所有的“偷懶”、“不靠譜”，是不是都與他身上的傷有關？他收自己為徒，是不是也另有隱情？
而玄霄子，則閉著眼睛，似乎在小憩，但微微顫動的睫毛顯示他內心並不平靜。被徒弟看到自己最狼狽的一麵，讓他有些惱火，也有些……難以言喻的觸動。這傻小子，平時看著沒心沒肺，關鍵時刻，倒還有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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