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精神鏖戰，師徒二人都急需休整和補充。張閒強撐著煮了粥，玄霄子則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調息了整整一個上午。
下午，張閒感覺恢複了一些力氣，便開始研究無常筆記中關於如何強化和追蹤“精神標記”的法門。而玄霄子則拿出那枚尋龍尺，結合張閒感應到的東南方向，以及蘇雨提供的城市地圖，開始進行更精確的推算。
“小子，過來。”玄霄子忽然招呼張閒。
張閒走過去，隻見玄霄子在地圖上用朱筆畫出了幾個圈，都位於老城區東南方向。
“根據尋龍尺的感應，和你那標記傳來的模糊方位，結合這片區域的地脈走向和人氣分布，最有可能隱藏那家夥‘巢穴’的，是這幾個地方。”玄霄子指著地圖，“一個是廢棄的老戲樓，一個是香火早就斷了多年的小土地廟，還有一個……是經營了很多年的‘陳氏紮紙鋪’。”
紮紙鋪？
張閒心裡咯噔一下。紮紙人、紙馬，本身就是寄托生人哀思，蘊含念力的東西。如果被邪修利用，改造成承載夢魘蟲或者作為“夢境基站”的載體，似乎……非常合適？
“師父，您覺得是紮紙鋪？”張閒問道。
“不一定，但嫌疑不小。”玄霄子沉吟道，“戲樓人多眼雜，土地廟雖然破敗但畢竟是神祉舊址，有殘留香火願力庇護，反而不好做太多手腳。紮紙鋪嘛……陰氣重，材料現成，做些隱秘勾當不容易被發現。”
他看向張閒：“今晚，我們去探一探這個陳氏紮紙鋪。”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師徒二人再次出動，這次的目標明確——位於老城區深巷中的“陳氏紮紙鋪”。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沒有使用任何法術，隻是如同普通路人般，慢慢靠近。越靠近紮紙鋪所在的巷子，空氣似乎越發陰冷，周圍也愈發安靜，仿佛與外麵喧囂的城市隔成了兩個世界。
紮紙鋪的門麵很舊，木質的招牌歪歪扭扭，窗戶裡透出昏黃的燈光。隔著門縫，能看到裡麵堆滿了各種紙人、紙馬、紙房子，色彩鮮豔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玄霄子示意張閒收斂所有氣息，他自己則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無聲息地貼近門縫，朝裡麵望去。
張閒也學著他的樣子，湊到另一條門縫邊。
隻見店鋪內，一個穿著灰色舊棉襖、背影佝僂的老頭，正背對著門口，坐在一個小馬紮上，手裡熟練地紮著一個紙人骨架。店裡除了他，似乎沒有彆人。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就是一個普通的老手藝人還在熬夜趕工。
但張閒運用起“萬物通言”仔細感知，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店鋪裡彌漫的，不僅僅是因為材料帶來的陰氣，還有一種……極其微弱的、仿佛無數細碎聲音糅合在一起的、混亂的“祈願”或者說“執念”的波動？這種感覺，和他之前感知到的夢魘蟲的精神波紋有些相似，但更加隱晦和龐雜。
就在這時，那紮紙的老頭似乎完成了手中的活計，他緩緩站起身，轉了過來。
借著昏黃的燈光，張閒看清了他的臉——一張布滿皺紋、毫無表情的、如同風乾橘皮般的臉。最讓人不舒服的是他的眼睛，渾濁、呆滯，仿佛沒有焦點。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人，在轉身的瞬間，他那呆滯的目光，似乎無意地、又似乎有意地，掃過了師徒二人藏身的門縫方向！
張閒心中猛地一緊！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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