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紗,帶著深秋的濕寒,籠罩著靜謐的薑家村。合作社的白牆黛瓦在霧中若隱若現,輪廓模糊,平添了幾分不真實的脆弱感。昨夜的緊繃與對峙,仿佛被這濃霧暫時掩蓋,卻又無處不在,滲透在每一口清冷的空氣裡。
薑芸一夜未眠,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卻異常清亮,如同被寒泉浸過。她站在工作室的窗前,看著窗外霧蒙蒙的世界,指尖無意識地撚動著那枚從空間裡帶出來的、微微生鏽的金針。冰涼的觸感讓她保持著高度的警覺。
小滿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手裡提著從食堂打來的熱粥和包子。她將早餐放在桌上,用手語比劃:“外麵霧大,看不清。我繞了一圈,沒看到那輛黑車。”
薑芸點了點頭,接過粥碗,溫熱的瓷壁熨帖著掌心,帶來一絲短暫的踏實。她喝了一口寡淡的白粥,味同嚼蠟。心思早已飄到了醫院,飄到了那部藏著關鍵證據的手機上,也飄向了濃霧之外,不知潛伏在何處的敵人。
“吃完早飯,我們去醫院。”薑芸放下粥碗,聲音有些沙啞,“看看張強的情況,也……看看王桂香。”
她需要確認王桂香的狀況,也需要進一步評估這份“意外之援”的可靠性。信任的建立並非一蹴而就,尤其是在過往裂痕如此深刻的情況下。
小滿乖巧地點頭,沒有多問。
當薑芸和小滿來到鎮醫院時,病房裡的氣氛依舊壓抑。張強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臉色灰敗,呼吸微弱而急促,似乎比昨天更加憔悴。王桂香守在床邊,拿著濕毛巾,動作機械地擦拭著兒子額頭上並不存在的虛汗。聽到腳步聲,她猛地回過頭,看到是薑芸,眼神瞬間複雜起來,交織著期盼、恐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
“芸……芸丫頭,你來了。”她慌忙站起身,手腳都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薑芸的目光掃過張強,又落在王桂香臉上,平靜地問:“強強昨晚怎麼樣?”
“還……還是老樣子,時醒時睡,說胡話……”王桂香搓著手,眼神躲閃,不敢與薑芸對視,聲音越說越低,“醫生說……說情況不太穩定……”
薑芸走到床邊,仔細觀察著張強。他乾裂的嘴唇偶爾翕動,模糊地吐出幾個音節,仔細辨聽,似乎依舊是“繡線……山崎……”。她的心微微下沉,張強這副模樣,顯然無法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反而更像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
“婆婆,”薑芸轉向王桂香,語氣放緩了些,但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昨天晚上的事,你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吧?”
“沒有!絕對沒有!”王桂香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猛地擺手,急聲道,“我對誰都沒說!連強強都沒說!我知道輕重!”她說著,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病房門口,壓低聲音,“芸丫頭,那東西……有用嗎?”
“有用。”薑芸言簡意賅,沒有多說。她看到王桂香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類似於“立功”般的微弱光芒,心中了然。這份證據,對王桂香而言,不僅是救兒子的希望,或許也是她在這個合作社、在薑芸麵前,重新尋找立足點的籌碼。
人性複雜,動機往往並不純粹。但隻要目標暫時一致,便可利用。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王桂香喃喃著,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更加不安。
就在這時,林曉的電話打了進來。薑芸走到病房外的走廊接聽。
“芸姐,”林曉的聲音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但語氣振奮,“有進展!那輛無牌黑色轎車,雖然牌照被故意遮擋,但我通過交管係統的模糊影像比對和沿途監控追蹤,發現它最後消失的區域,指向城東那片廢棄的舊廠區。另外,我托朋友查到,山崎株式會社在本市的那個掛名辦事處,最近半個月,有幾個身份不明的外籍人員頻繁出入,行蹤詭秘。”
舊廠區?外籍人員?薑芸的心猛地一沉。這絕非好消息。對方顯然有備而來,而且可能動用了更具威脅性的力量。
“能確定具體位置嗎?或者那些外籍人員的身份?”
“暫時還不能,對方很警惕,反偵察意識很強。舊廠區範圍很大,排查需要時間和人手,而且容易打草驚蛇。”林曉語氣凝重,“芸姐,我感覺……他們可能不隻是想威脅那麼簡單了。”
薑芸握緊了手機,指節泛白。她也有同感。山崎在她這裡接連受挫,盧浮宮計劃失敗,如今盜竊文物、敲詐勒索的證據又被抓住把柄,狗急跳牆之下,很可能會采取更極端的手段。
“繼續監視,但務必保證安全。另外,”薑芸頓了頓,壓低聲音,“想辦法,通過非正式渠道,讓警方‘偶然’注意到那片舊廠區和山崎辦事處的異常,但不要直接提供我們的證據。”
她不能直接報警引火燒身,但可以借力打力,讓官方力量無形中給對方施加壓力,擾亂他們的布局。
“明白,我會處理得不著痕跡。”林曉立刻領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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