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的大廳,花絮和崔金花同情地看著陶澤翔忙前忙後地到各個窗口和辦公室跑各種手續,腳後跟都冒煙了。
兩個人相視一眼找了個椅子坐下來。
昨天在鳥村真是狠狠見了個大世麵,原來男人還會給女人倒痰盂,男人還會給女人夾菜,男人還會給女人捏腳……一點都不像演的,更勁爆的是,鳥村都是男人去結紮。
想到那三個男人到動物園騎馬拍照,拍完照去高檔飯店吃營養餐,吃完營養餐到市最好的醫院住院,操刀的是浙省最權威的男科一把刀,而且隻收一點材料費,這結紮也太劃算了。
花絮再想到自己在鎮上那個小破醫院,像頭豬一樣,被拉上手術台,主治醫生還把她當教學案例,讓實習醫生試手,搞得她到現在都月經不調還痛經,她就難受,想哭。
“崔姐,您說這政策什麼時候結束啊?我天天勸這個找那個,看到醫院那落胎的孩子,結紮的婦女,被離婚的婦女,都做噩夢。我現在連肉都不敢吃。”
“哎!你看我這白頭發!”崔金花讓她看自己的鬢角,“我才四十八,去年就絕經了,我已經打申請提前內退了,你們有得熬呢,這天南海北的躲著,隻要實名舉報就得出來找。”
“罰款不就行了,為什麼非得結紮呢?”
崔金花看著花絮笑了,“你勸人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啊!這是想從源頭上解決問題,你說多少人家傾家蕩產、不要工作不要房子就為了生兒子,這沒錢沒工作沒房子的如果不結紮,還沒完沒了地生了。”
“還是許蘭鳳命好,男人願意為了她結紮。”
“你回去可要管住嘴,我證明上寫的是許蘭鳳結紮的。”崔金花斜著眼睛要她保證。
花絮打了個哆嗦,“我能不知道嗎?就肖年成那媽,要是知道兒子女婿都結紮了,還不把計生辦鬨翻了,說不定能吊死在我家門口。我說沈得福和朱貴喜是不是腦殼壞了,這兩人跟著湊什麼熱鬨?”
“人家感情深唄!怕大舅子害怕,陪著一起壯膽。”
“哈哈哈……”花絮笑了,“你說肖三鳳是不是有病啊,把她弟弟供出來。”
崔金花點點頭,“其實他們躲兩年,孩子落個鄉下戶口,罰點錢,也不至於要結紮。最後鬨成這樣,罰了那麼多錢,還要結紮。估計沈得福是知道自己婆娘鬨得狠了,愧疚。”
兩人聊了一會兒,就見陶澤翔木著臉走過來,一屁股坐下來,眼神直愣愣地看著對麵的白牆。
花絮頓時有不好的預感,不會那三人反悔了吧?
她看向崔金花,崔金花也一臉凝重地搖搖頭,想著如果那三人臨陣脫逃該怎麼辦,他們的出差經費是有限的,太折騰的就要自己掏錢了。
等了一會兒,肖年成、朱貴喜和沈得福有說有笑的來了,崔金花和花絮才鬆了一口氣,再一看陶澤翔,麵無表情地掏出了四張單子,把三張遞給那三個人,自己捏著一張,說了聲,“走吧!”
四個人正了正臉色,像要去戰場赴死的。
花絮猛吸一口涼氣,瞪大眼睛看著崔金花。
崔金花疑惑地問:“怎麼了?”
“四張單子!”花絮斜著眼伸出四根手指頭,晃了又晃。
“四張……四張單子……是……小陶?”崔金花也猛得吸了一口涼氣,“快點過去看看。”
兩人心裡慌得一批,拔腿跟過去。
小陶的奶奶可是一鐵鏟把一個小日子的頭拍開花的,老人家還在世呢,罵人一分鐘都不換氣的。
她們小命休矣!
……
鳥村荷花塘竹棚,許蘭鳳抓著水杯走來走去,心裡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