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人民橋碼頭依然熱鬨,肖月躺在自家船的前艙的木板上無聊地滾來滾去。
她想撕掉姐姐額頭上的黃紙,又怕姐姐醒來了打屎她。
哎!
她的姐姐得了睡睡病,都睡了三天了,媽媽說姐姐要長高高,才要多睡覺。
隻要她不打人,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可是她想出去遊泳,她想去大豬頭店裡看錄像,她想去三姑父店裡吃小龍蝦,她想找好朋友玩跳跳跳的遊戲……
“咪咪,你要不要出去玩?”肖月滾到大咪咪的旁邊,電風扇的風把它的毛都吹得東倒西歪的。
“喵!”大咪咪回了一聲,又繼續躺著睡覺。
肖月又慢慢滾到肖燕的身邊,偷偷在肖燕的膀子上玩切韭菜的遊戲,不過她不敢用力,萬一有印子,姐姐肯定會打屎她。
“你在乾什麼?”肖燕睜開眼睛,看到自己妹子在揪自己的膀子,“欠打是吧?”
“有蚊子。”肖月笑得一臉諂媚,“我在幫姐姐拍蚊子。”
肖燕撕掉符,揪了下肖月的眼皮,然後爬起來,拍了拍昏昏漲漲的腦袋,原來睡多了也頭疼。
三天了。
也沒搞明白夢的門怎麼打開、關上。
算了。
再想就要禿頭了。
她可不想英年早禿。
“走吧!我帶你去大豬頭的店裡看錄像帶。”
肖燕拉著肖月走上跳板,看了下在水裡撲騰得要死不活的戴圓圓、朱英俊和高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念了句阿門。
碼頭邊一群看孩子遊泳的大爺大媽在聊八卦,俏寡婦許苗鳳和大豬頭朱蒼山的好事近了;老秦家為了生二胎把孫女淹死了;賣木材的生了十個孩子,九個女兒一個兒子;許青蝦相親又沒有成;二號呆長贏誤喝敵敵畏死了,三號呆長贏又出現了;隔壁韜年莊的一個女的結了四次婚,生的三個孩子不是同一個爸,四個男的都是童子雞……
肖燕和肖月走得很慢,聽得非常過癮。
“姐姐,什麼是童子雞?”肖月不明白就問,“就是人嫁給雞嗎?那她生的孩子是人還是雞?”
“不知道啊?”肖燕倆手一攤,“我們去問一下舅舅。”
許青蝦很鬱悶,他頭發都長出來了,錢也賺了一些,怎麼還沒有女人看得上他,那個賣西瓜的鞋拔子都結婚了,他怎麼就找不著對象呢?
“鯤子,你說我怎麼就找不到對象呢?要不要到廟裡去拜拜,求求菩薩,給我賜個老婆。”
趙鯤摸著下巴,“蝦哥,我聽說那個鞋拔子家去請了什麼桃花符,你要不讓肖大叔也給我們倆畫張試一試。”
“我怎麼把肖叔給忘了。”許青蝦一拍大腿,“晚上收攤就讓他老人家給我們哥倆多畫幾張,爭取今年結婚,明年抱娃,嘿嘿嘿嘿………”
“舅舅,你口水都出來了。”肖燕一看舅舅笑的那傻樣,就知道未來的舅媽又遠去了。
肖月從攤上拿了一隻會叫的小雞玩具,問:“舅舅,這個是童子雞嗎?”
許青蝦和趙鯤相視一眼,同時撓了撓頭發,“這玩具雞也看不出來啊!應該是的吧!”
“舅舅。”肖月神秘兮兮地說:“杭奶奶說一個女的,找了四個童子雞,生了三個孩子,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呃~???”許青蝦傻了,眨巴著眼睛,“杭奶奶說的應該……呃……不是這個童子雞,意思是沒有結婚的男的。”
“噢~~~我知道了。”肖月拿著小雞指著許青蝦,“舅舅,你也是童子雞,鯤子叔叔也是童子雞。姐姐,我說得對吧?”
“嗯,對的。”肖燕點頭。
許青蝦突然聽到了自己心裂開的聲音,他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