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眾人都屏住呼吸。他們看見李明憲的槍震開紅纓,力道越來越重,每一刺都像在石壁上鑿字;高澤的槍越來越疾,像藤蔓一般難纏,借著旋轉的巧勁卸開對手的力道。
兩個少年腳下塵土在陽光中好似金色的薄霧,紅纓舞成了流動的霞光。
突然高澤騰空翻起,槍尖在空中抖出一圈星芒——竟是同時罩住了李明憲的眉心、雙肩與心口。
南澤鎮子弟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明憲沒有退,而是突然改變了步伐,不再是沉穩而是變得飄忽起來,宛若一條遊龍,左右騰挪,紅纓槍如白虹貫日,從漫天的虛影裡精準地刺向唯一真實的寒芒。
“叮!”
兩枚槍尖在陽光下相撞,激起一陣火花。
場中觀戰的行家同時點頭,這兩個少年的槍法早已超出了他們的年齡,一個把至簡練到了極致,一個將花招演到了巔峰,假以時日,定能成長為一方高手。
此刻相抵的槍尖,像書法裡蒼勁的“一”字,初看平直,細看卻又千鈞力在筆鋒裡流轉。
“接招!”高澤輕喝一聲,手腕翻轉輕顫,槍尖倏忽間滑開半寸,沿著對手的槍杆削下,紅纓像蛇信子一般直取手腕。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李明憲似乎真被刺中手腕,突然鬆開手上的紅纓槍,身體卻不閃不避地向前半步,側身用腋下夾住對手襲來的槍杆,即將落地的槍身被腳尖一踢,槍柄重重地向高澤的胸口撞去。
高澤大驚,收槍後退。
似乎預判到對手的動向,李明憲握住槍杆,趁勝追擊,疾風一步,槍尖直取對方咽喉。
“我輸了!”高澤輕喘了一口氣,“你很厲害!”
“承讓了!”李明憲此時拿槍的手開始有些發顫,忍不住抬眼看向裁判席。
“第一局,南澤鎮勝,得一分。”
隨著鑼聲響起,練武場寂靜了幾秒,南澤鎮那一陣營突然爆發出喜慶的歡呼聲。
星星眼男孩翻譯和外國少年高興地來了個擊掌,引得京市這邊的學員頻頻回頭,目光似刀子一般,要把這兩個奸細千刀萬剮。
“開門紅啊!”錢有禮捧著酸梅湯對著裁判席的韓長廷舉了一下杯,然後在他哀怨的眼神下,用力地吸了一大口。
李明憲像個驕傲的孔雀,咧著大嘴巴,舞了個槍花然後抬頭挺胸地往自家陣營走去。
高澤看向手舞足蹈的高開,抿了一下嘴唇,轉身利落地跳下擂台,那個應該就是爺爺流落在外的孫子吧!和他長得確實很像,都像爺爺。那一年,奶奶被打得很慘,姐姐和堂弟回來一個勁兒地咒罵南澤鎮的人如何野蠻不開化。
今日一見,人家的戰鬥力那是天花板啊,奶奶被打得不冤。
裁判席上肖燕翹著二郎腿,悠閒地環視全場,看見李長川那個呆慫樣子輕笑了一聲,轉頭對著陳柏峰說:“小峰子,我唱首歌給你聽吧!”
陳柏峰一級預警,去年一首“阿裡巴巴”把蓮葬送走了,今年又唱什麼?
“鐺鐺鐺……旁邊圍的鐵絲網,中間是個溜冰場,就是李家賴隊長……鐺鐺鐺……李家賴隊長……”
“撲哧——”陳柏峰笑了,實在憋不住啊!
這形容,太貼切了,李長川被雷劈過的腦袋至今中間那一塊都光溜地一根毛發不生。論樣貌、能力、家世,李木直接把李長川秒了,也不知道蘇雅安怎麼鬼迷心竅地移情彆戀,看上了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家夥。
“肖少主,此歌如此精妙,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啊!”
倆人互吹了一會兒彩虹屁,下一場開始了。
小洋人蔣學軍上場,金棕色的頭發和高聳的鼻梁頓時讓蘇達英樂了,高喊道:“達強,你居然也收國際學生啊!”
“放你娘的屁,這孩子可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南澤鎮人,他太外公是個洋人,他都第四代了,隻是返祖而已。沒見識,用得著大驚小怪嗎?”
蘇達強就看不慣蘇達英這股小家子氣,心胸窄得跟老京市的胡同一樣。
倆老頭叫囂了幾句,對方派出了一員女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