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臉上的笑容徹底凍結，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臉上褪去，像是有人突然抽乾了他全身的血液：“薇……薇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他的聲音發顫，眼神開始慌亂地掃視四周，像是在尋找逃生路線。
“聽不懂？”林薇將喬娜搜集到的資金鏈證據、ip追蹤記錄的打印稿，輕輕扔到他麵前的桌子上。紙張散開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那你給我翻譯翻譯，這是什麼？”
張揚看著那些紙，手開始劇烈顫抖，額頭瞬間布滿細密的冷汗。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是誰？徐天？”林薇直接問道，不再給他任何周旋的餘地。
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張揚心中最後的防線。他癱坐在椅子上，原本挺直的背脊此刻徹底彎了下去，雙手捂著臉，聲音帶著哭腔：“……是……是他。從一開始……就是他讓我來的……”
接下來的nfession斷斷續續，充滿抽泣和停頓。徐天早就注意到了“釘刺”的潛力，也深知林薇的警惕性，於是布下了張揚這枚閒棋。最初隻是定期彙報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後來隨著“釘刺”越來越重要，徐天給的錢也越來越多，任務也越來越深入。
“他……他知道公司的所有弱點，知道沈浩和技術部的矛盾，知道……知道你對阿姨的病最在意……”張揚不敢看林薇的眼睛，聲音越來越小，“搶病曆……也是他讓人做的……是為了製造混亂，方便周瑞行動……”
“這次造謠……也是他指使的。他說……說隻要搞臭你，‘釘刺’就不攻自破了……他答應事成之後，給我一大筆錢，足夠我財務自由……”
林薇聽著這些，心像被一刀刀淩遲。她想起母親病曆被搶那天自己的恐慌和無助；想起沈浩離開時那失望的眼神；想起那些惡毒的謠言在網絡上蔓延時，她獨自一人在辦公室度過的那些不眠之夜。而她如此信任的夥伴，竟然從一開始就是敵人安插的棋子，將她最脆弱的地方都暴露給了對手。
痛心，憤怒，惡心……種種情緒如潮水般翻湧，但她最終都強行壓了下去。現在不是情緒化的時候。
她看著徹底崩潰的張揚，語氣冰冷得像一塊鐵：“你知道嗎？你最大的愚蠢，不是背叛，而是低估了我和‘釘刺’。”
“你以為徐天贏了？他隻不過把我逼成了一個更強大的對手。”
她按下內部通話鍵：“喬娜，報警。”
張揚猛地抬頭，眼中充滿恐懼，像是瀕死的動物：“薇姐！不要！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看在這兩年的情分上...”他幾乎是跪倒在地上，雙手合十，淚流滿麵。
“這些話，留給警察去說吧。”林薇轉過身，不再看他。她的目光投向窗外，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像是無數雙注視著這場審判的眼睛。
警察很快到來，帶走了麵如死灰的張揚。他臨走前回頭看了林薇一眼，眼神複雜——有悔恨，有恐懼，還有一絲林薇讀不懂的情緒。
辦公室裡隻剩下林薇一人。喬娜和秦悅輕輕帶上門，留給她獨處的空間。她看著窗外，夕陽如血，映照著她冰冷而堅毅的側臉。遠處，城市的霓虹燈開始閃爍，宣告著夜晚的到來。
背叛固然痛徹心扉，但也徹底清除了內部最大的一個毒瘤。她想起張揚剛加入團隊時的青澀模樣，想起他們一起加班到深夜後去街邊攤吃宵夜的場景，想起他信誓旦旦地說要跟著她乾出一番事業的熱血誓言。那些畫麵如今都蒙上了一層陰影，變得模糊而不真實。
徐天，你以為除掉沈浩，策反張揚，就能擊垮我嗎？
你錯了。
你讓我失去了左膀右臂，卻也讓我變得更加清醒和強大。
現在，該我出手了。
林薇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一個將計就計、利用張揚這條線反向給徐天傳遞錯誤信息的計劃，在她腦中迅速成型。既然徐天如此依賴這個內線，那麼不妨讓他繼續“發揮作用”——隻不過，從現在開始，他將成為林薇手中的提線木偶。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李律師，我需要你幫忙處理一個員工涉嫌商業間諜罪的案件...是的，證據確鑿。但在正式起訴前，我希望能爭取他的配合...”
這場博弈，遠未結束。事實上，它才剛剛進入最精彩的階段。林薇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冰冷的微笑，那是一個戰士即將奔赴戰場的表情。
夜色漸深，辦公室裡的燈卻依然亮著。在那裡，一個複仇的計劃正在慢慢織就，如同蜘蛛編織著捕捉獵物的網。而網絡的中心，是林薇那雙不再有任何猶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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