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的槍口冒著煙,那煙飄進我肺裡,比孢子還毒。
我低頭看著自己胸口,沒看見血,就看見幾根黑漆漆的菌絲,像活蛆似的從彈孔裡往外鑽。
更絕的是,皮肉翻開的地方,清清楚楚烙著幾個冰冷的字:b06。
操。
蘇蔓的槍管還熱著,她像個提線木偶,槍口慢悠悠抬起來,這次對準了洞頂。
砰!
碎石像下雨一樣砸下來,灰塵嗆死人。
等看清那玩意兒,我腿都軟了——砸出來的大窟窿裡,露出來個閃著暗光的升降梯,梯門緊閉,一股子陳年老灰味兒。
最要命的是,那升降梯裡頭,清清楚楚傳出來一陣小嬰兒的哭聲。
哇…哇…
那聲音,嫩得能掐出水,鑽進耳朵裡,凍得我骨頭縫都發涼。
林若曦的臉,唰一下,白得跟死人一樣。
沈墨的那句話仿佛還在山洞裡回蕩著,那詭異聲音嗡嗡作響,帶著一種非人的寒氣,讓人不寒而栗。
他那條原本就詭異的胳膊,此時更是顯得恐怖異常。
那胳膊上吸飽了孢子,原本蒼白的皮膚此刻被染成了猩紅色,紅光亂閃,就像一條即將爆炸的炮仗一般,讓人看了就心生恐懼。
而這隻恐怖的胳膊,正筆直地對著洞口老陳的方向,那架勢,仿佛下一秒就要將老陳生吞活剝一般,充滿了凶殘和暴力。
老陳那張糊著共生體的臉都扭曲了,油亮的殼子下麵,那張嘴張得老大,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蛤蟆,銀灰色的眼珠子死死瞪著沈墨那條變異的胳膊,裡麵全是“這他媽不科學”的震驚和一絲藏不住的害怕。
“攔住他!弄死他!”
老陳的破鑼嗓子都喊劈了,聲音尖得紮耳朵。
他身上那些共生體像被捅了窩的馬蜂,瘋狂蠕動起來,嘩啦一下,甩出來好幾條黑黢黢、黏糊糊的觸手,帶著一股子濃得化不開的腐爛味兒,卷著破風聲,直撲沈墨!
沈墨那隻銀灰色的眼睛冷得像冰坨子,根本沒躲的意思。
他那條粗得不像話的怪臂猛地一掄,暗紅色的皮膚下紅光暴閃,帶著一股子能把空氣都撕裂的蠻勁兒,直接朝那些抽過來的觸手抓了過去!
嗤啦!
那聲音,活像燒紅的鐵塊掉進了冰水裡。沈墨的手一碰到那些黑乎乎的共生體觸手,接觸的地方就冒起一股子惡心的白煙,發出皮肉燒焦的糊味兒。
那些剛才還凶得要命的觸手,瞬間就跟被抽了筋的蛇一樣,蔫了,軟趴趴地耷拉下來,顏色都變灰了。沈墨那條胳膊上的紅光,好像又亮了一點。
“啊!”老陳發出一聲殺豬似的慘叫,整個人跟觸電一樣抖個不停,身上覆蓋的共生體都跟著一陣亂顫,顯然疼得不輕。
機會!這他媽就是救命的機會!
“走!快走!”
我嗓子都喊啞了,一把薅住旁邊還在發懵的林若曦的胳膊,死命把她往沈墨身後、溶洞更深處推。那邊看起來稍微空一點。“胖子!拖著蔓蔓!跟上!”
王胖子這貨關鍵時候不掉鏈子,臉還腫著,晶點沒褪乾淨,但動作賊快。
他嗷一嗓子,跟頭野豬似的衝過去,彎腰,一把就將捂著脖子、渾身發抖的蘇蔓扛在了肩膀上,悶頭就跟著林若曦往前衝。
我也撒丫子就跑,肺裡火燒火燎,兩條腿沉得像灌了鉛。
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沈墨那低沉的、不像人的咆哮,老陳歇斯底裡的嚎叫,還有那種皮肉被撕開、骨頭被砸碎的悶響混在一起,聽得我後脖頸子發涼。
根本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看到沈墨徹底變成個怪物,或者被老陳那鬼東西給生吃了。
“這邊!這邊好像有路!”林若曦在前麵喊,聲音打著飄。
她手裡的應急手電光柱在濕漉漉的洞壁上亂晃,掃過一片掛滿了水珠、尖得嚇人的巨大鐘乳石林。
光線亂晃,洞頂那些尖銳的鐘乳石影子張牙舞爪,活像隨時要撲下來咬人。空氣裡全是孢子殘留的甜腥味、共生體燒焦的糊臭味,還有濃得讓人喘不上氣的血腥氣。
胖子扛著蘇蔓,呼哧呼哧喘得像破風箱,汗珠子劈裡啪啦往下掉。林若曦在前麵深一腳淺一腳地探路,手電光抖得厲害。
就在我們剛擠進那片狹窄的鐘乳石林,稍微覺得離後麵那倆非人怪物遠了點,剛想喘口氣的當口——
砰!
一聲槍響,炸雷一樣在狹窄的空間裡爆開!震得我耳朵嗡嗡叫,頭頂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我整個人像被大錘掄在了後背上,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我往前猛撲出去,臉朝下狠狠砸在冰冷濕滑的岩石地麵上。下巴磕得生疼,嘴裡瞬間一股子鐵鏽味。
“顧南城!”林若曦的尖叫撕心裂肺,帶著哭腔。
“老顧!”王胖子的吼聲像炸雷,充滿了不敢相信。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嗡嗡作響。胸口……靠,胸口像被燒紅的烙鐵捅穿了,火燒火燎地疼,一股滾燙的東西正從那裡往外湧。不是血那種溫熱的液體感……更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皮肉底下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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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艱難地用手肘撐起半邊身子,低頭看向自己胸口。
草!
軍綠色的外套上,心臟靠下的位置,一個焦黑的、還在冒煙的窟窿眼兒!沒有想象中的鮮血噴湧,那窟窿裡,正蠕動著鑽出來幾根東西——黑乎乎的,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帶著一種詭異的、濕漉漉的光澤,像……像腐爛沼澤地裡最惡心的那種菌絲!它們扭動著,一點點從我身體裡探出來,暴露在空氣裡,還沾著點粘稠的、暗褐色的液體。
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瞬間竄到天靈蓋,凍得我骨頭縫都結了冰。
這他媽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