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地下檔案室比安全區冷十倍,牆壁上的老式空調呼呼吹著風,把蘇蔓的碎發吹得貼在臉頰上。她敲鍵盤的手指頓了頓,抬頭瞪向顧南城:“我說顧隊,你確定這破壁畫能預言?顏料都掉得差不多了,我看像幼兒園塗鴉。”
顧南城靠在鐵架上,手裡轉著個手電筒,光柱掃過滿牆斑駁的圖案:“老周犧牲前留的筆記裡寫的,第七區所有重大穢物事件,這壁畫提前三天就有預兆。”他指了指角落裡一塊模糊的區域,“上次734出現前,這裡突然多了團黑色粘液的圖案。”
我湊過去看,牆皮剝落得厲害,隻能隱約看見些扭曲的線條,倒真有點像那天追我們的觸手。蘇蔓嗤笑一聲,轉回去繼續操作電腦:“行吧,我把壁畫掃描進係統,看看能不能修複。”
她剛點下掃描鍵,電腦屏幕突然滋啦一聲,冒出串亂碼。緊接著,那些綠色的代碼像活過來似的,順著鍵盤爬出來,在桌麵上扭成細細的線。
“這什麼玩意兒?”蘇蔓皺眉去碰,那線突然彈起來,纏住她的手腕。
“彆動!”顧南城的手電筒“哐當”掉在地上,光柱正好照在那些代碼上——它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無數0和1在裡麵翻滾,活脫脫一條二進製觸手。
更嚇人的是蘇蔓的手腕,被纏住的地方浮現出淡藍色的紋路,像電路板似的往手臂上蔓延。她疼得倒抽口冷氣,想甩開卻紋絲不動:“操!這東西在鑽我皮膚裡!”
我抓起旁邊的金屬台燈就想砸,顧南城突然按住我:“彆碰!這是數據形態的穢物,物理攻擊沒用!”他衝蘇蔓喊,“快關電腦!拔電源!”
蘇蔓另一隻手往主機箱摸,可更多的代碼觸手從屏幕裡湧出來,纏住她的胳膊。她的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聲音發顫:“關不掉!係統被劫持了!”
“試試注入病毒!”我突然想起上次她用儀器追蹤734時的操作,“你不是說基地有反製程序嗎?”
蘇蔓眼睛一亮,咬牙用沒被纏住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屏幕上跳出個紅色的病毒圖標,她猛地按下回車:“給我進去!”
紅色代碼像條火蛇,順著二進製觸手鑽了回去。那些0和1組成的觸手瞬間亂成一團,瘋狂扭動著,纏住蘇蔓的地方冒出白煙。她趁機用力一甩,觸手縮回屏幕裡,電腦“啪”地黑屏了。
“搞定了?”我看著蘇蔓手腕上漸漸消失的紋路,心還在狂跳。
她喘著氣搖頭,指著壁畫:“你們看那裡!”
剛才模糊的角落,不知何時清晰起來。新的圖案正在緩緩浮現:昏暗的房間裡,沈墨舉著槍,槍口對準地上的人。雖然看不清臉,但那身熟悉的白大褂,分明是我上次在實驗室見過的款式。
而地上躺著的人,穿著我常穿的那件米色風衣。
“這……這是預言?”蘇蔓的聲音都在抖,“沈墨殺了林若曦?”
顧南城臉色沉得像要滴出水來,剛要說話,檔案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沈墨站在門口,白大褂的下擺沾著點灰塵,手裡還拎著個工具箱:“聽說壁畫有新動靜?我來看看——”
他的話卡在喉嚨裡,目光落在壁畫上。下一秒,他工具箱裡的配槍突然自己跳出來,“哢噠”一聲自動上膛,槍口穩穩對準我。
我嚇得往後退了半步,後背撞在鐵架上。顧南城猛地擋在我身前,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短刀:“沈墨,你想乾什麼?”
沈墨的臉色比紙還白,手忙腳亂地去抓槍,可那槍像長了眼睛似的,死死指著我不動:“不是我!槍自己動的!”他額頭上青筋暴起,“顧南城,你信我,我從沒碰過這把槍!”
“信你?”蘇蔓突然冷笑,指著壁畫,“那這畫怎麼解釋?你殺了林若曦!”
“我不知道!”沈墨急得滿頭大汗,槍身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像是有股力量在拽著它往前。他死死按住槍管,手指被扳機硌得發白,“這槍有問題!它被控製了!”
就在這時,黑屏的電腦突然亮了,屏幕上跳出一行綠色的字:【預言不可逆】。
顧南城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往後拉:“走!離開這裡!”
我被他拽著往外跑,耳朵裡全是沈墨的嘶吼和槍身震動的嗡鳴。跑出檔案室的瞬間,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幅壁畫上,沈墨的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
安全區的金屬門“砰”地關上,顧南城背靠著門喘氣,手還在抖:“沈墨不對勁。”
“廢話!”我心有餘悸地摸著手腕,“他的槍差點崩了我!還有那壁畫,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蘇蔓跟在後麵跑進來,手裡拿著個掃描儀:“我剛才掃了壁畫的材質,裡麵有活性數據粒子,和上次734的孢子囊成分相似!”她突然頓住,“這壁畫不是預言,是在引導我們走向那個結果!”
話音剛落,顧南城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裡麵傳出沈墨急促的聲音:“顧隊!林若曦的基因序列在數據庫裡被篡改了!現在係統判定她是高危穢物,啟動了清除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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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腦子“嗡”的一聲,“我怎麼會是穢物?”
“是壁畫搞的鬼!”顧南城猛地踹開旁邊的儲物間門,從裡麵翻出套防磁服,“穿上這個,能暫時屏蔽數據追蹤。蘇蔓,查清除程序的觸發點在哪!”
蘇蔓剛打開電腦,屏幕突然彈出個紅色警告:【清除程序啟動點:醫務室】。
我心裡咯噔一下——顧南城的傷口還在醫務室換藥!
“去醫務室!”顧南城拽著我就跑,防磁服的拉鏈刮得我脖子生疼,“沈墨在那!”
醫務室的門虛掩著,裡麵傳來器械碰撞的聲音。顧南城一腳踹開門,我正好看見沈墨背對著我們,手裡拿著支裝滿綠色液體的針管,而病床上躺著的,竟然是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假人!
“沈墨!”顧南城的聲音像冰,“你在乾什麼?”
沈墨猛地回頭,眼睛裡布滿血絲:“我在阻止預言!這假人能代替林若曦觸發清除程序!”他把針管往桌上一摔,“你們看壁畫!它又變了!”
牆上的電子屏正同步顯示著壁畫的新圖案:假人身上插著針管,沈墨站在旁邊,手裡的槍掉在地上。而我好好地站在顧南城身邊。
“我就知道能改!”沈墨突然笑起來,抓起那支針管就要往假人身上紮,“隻要假人被清除,預言就作廢了——”
他的話沒說完,那支針管突然自己飛起來,針頭對準我的脖子。顧南城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推開,針管擦著他的胳膊紮在牆上,綠色液體濺出來,腐蝕出個小坑。
“操!這玩意兒也被控製了!”沈墨氣得把白大褂扯下來,“清除程序的優先級太高,它不認假人!”
蘇蔓突然尖叫一聲:“快看壁畫!又變了!”
新的圖案裡,顧南城擋在我身前,後背插著那支針管,綠色的液體順著他的衣服往下流。而我手裡拿著沈墨掉在地上的槍,槍口對著沈墨。
“這到底要乾什麼?”我看著那幅畫,手腳冰涼。顧南城突然抓住我的手,把什麼東西塞進我掌心——是他那把短刀。
“記住,不管發生什麼,彆信壁畫。”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也彆信任何人,包括我。”
話音剛落,醫務室的天花板突然裂開,無數二進製組成的觸手像瀑布似的砸下來。這次它們不再攻擊蘇蔓,而是直撲我而來。顧南城猛地將我往沈墨那邊推:“帶她走!”
他自己卻轉身衝向那些觸手,短刀劈砍在上麵,濺起一片0和1組成的火花。可觸手越來越多,很快纏住他的腰,把他往天花板的破洞裡拽。
“顧南城!”我想去拉他,沈墨突然死死按住我:“彆去!這是陷阱!壁畫就是要你去救他!”
我看著顧南城在觸手裡掙紮,後背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混著那些綠色的代碼往下滴。壁畫上的圖案正在變得清晰——我果然衝了過去,然後被觸手纏住,顧南城為了救我,被針管紮中。
“我不能讓預言實現!”我突然甩開沈墨,抓起桌上的消毒水潑向觸手。那些二進製遇到液體,瞬間模糊了一下。顧南城趁機砍斷一根觸手,衝我吼:“用滅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