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九霄，為何不可？
帝國都城，天穹城，紫宸殿偏殿。
夜已深，燭火搖曳。一位身著鳳穿牡丹宮裝、容顏絕美卻眉宇間凝著化不開鬱氣的女子，正立於窗前，望著窗外那輪被薄雲遮掩的彎月。她便是帝國的長公主——皇甫明月，皇帝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姐，已故先皇後的唯一血脈。
她身後，一位身著文士袍、鬢角斑白的老臣正在低聲稟報，語氣沉痛：
“殿下，今日朝會，以丞相為首的‘禮法派’再次聯名上奏，言‘帝位傳承，自有法度，牝雞司晨，惟家之索’。他們咬定《皇胤祖訓》中‘非嫡長子不承大統’的舊例，堅決反對您參與帝位角逐……七皇子那邊，今日更是囂張，其門人當街縱馬，打傷了我們兩名暗中聯絡的官員……”
皇甫明月沒有說話，隻是纖長的手指緩緩收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良久，她才轉過身，燭光映照著她那雙如同寒星般的眸子，裡麵燃燒著不甘的火焰與深深的疲憊。
“徐師，”她的聲音清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你說，這萬裡江山，億兆黎民，為何……就容不下一位女帝？”
被稱為徐師的老臣，是長公主的首席謀士，他歎息一聲：“殿下，千年積弊，非一日之寒。那些老頑固們秉持的，無非是幾點：
其一，祖製與禮法如山。他們高舉《皇胤祖訓》，言‘陰陽有序，乾坤有定’，認為女子主內，男子主外乃是天理。帝位乃乾綱獨斷之象征，若由女子繼承，便是顛倒陰陽，禍亂之源。
其二，力量與威懾的偏見。帝國以武立國，雖重文治，但軍權與頂級強者仍是帝國根基。他們固執地認為，女子在絕對力量與鐵血征伐上，天生弱於男子，難以震懾四方強敵、駕馭驕兵悍將。即便殿下您已是‘域主’巔峰的修為，他們也會說……女子缺乏帝王應有的‘殺伐霸氣’。
其三，繼承與血脈的擔憂。他們擔憂女帝繼位，未來帝婿人選、子嗣血脈歸屬，會引發新的權力動蕩，甚至可能導致皇權旁落，皇甫氏江山易姓。這是他們最深層的恐懼。
其四，……七皇子的勢力。”徐師壓低了聲音，“七皇子母族勢大，其本人更是天賦驚人，深受部分軍方強者和古老世家的支持。他們不願看到一個由您主導的、可能打破現有利益格局的新朝，故而拚命阻撓。”
皇甫明月聽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誚。
“祖製？禮法？”她緩步走到書案前，案上堆積著如山的奏折與各地情報，“三百年前，太祖皇帝起於微末，可曾講過什麼祖製？八十年前，蠻族叩邊，是昭陽姑姑一位以軍功著稱的公主）親率‘玄鳳軍’血戰三月，保住北境安寧，那時可有人跟她講女子不得乾政？”
“力量？”她抬起手，掌心一縷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切割空間的淡金色能量無聲流轉，“我的‘皓月領域’，比皇甫極那依靠資源堆砌上來的‘黑龍域’，弱在哪裡？”
“至於血脈……嗬，”她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與決絕，“若隻因我是女子，便認定我無法守住皇甫氏的江山，那這江山，不要也罷！但我要守的，不是他皇甫極一個人的權柄，而是這帝國的億兆生靈，是這片土地上不該被性彆所限的……每一個可能！”
她的聲音逐漸高昂，帶著一種壓抑已久的憤懣與堅定的意誌。
“徐師，你看看如今的帝國！表麵繁華，內裡卻已是世家林立，黨爭不斷，邊患隱現，底層黎民苦不堪言！皇甫極若登基，以其暴虐心性，隻會是下一個窮兵黷武、橫征暴斂的暴君！這帝國，需要的是一個能革除積弊、唯才是舉、心懷天下的君主，而不是一個隻會盯著彆人是男是女的蠢貨！”
她猛地一拍桌案，聲音斬釘截鐵：
“我皇甫明月，論血脈，是父皇嫡長；論能力，監國十年，政通人和；論修為，不弱於任何皇子！我為何不可成為女帝？！”
“這非是我貪戀權位，而是這帝國，需要一條新的路！需要告訴天下女子，你們的天空，不止於後宅方寸之間！”
徐師看著眼前氣勢勃發的長公主，老眼之中也閃過一絲激動，但更多的是憂慮：“殿下雄心，老臣深知。隻是……前路艱險，七皇子及其黨羽絕不會坐視，朝中守舊勢力盤根錯節，我們……勢單力薄啊。”
皇甫明月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心緒，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層層宮牆，看到了更遙遠的地方。
“勢單力薄……那就去尋找盟友。”她的眼神變得深邃，“聽說，岩心城出了一位奇女子，以銀發之姿，力壓城主，獨創丹道，聚攏一方勢力……甚至，敢於直麵皇甫極的招攬或逼迫）。”
徐師一愣：“殿下是說……任楊謙？”
“不錯。”皇甫明月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一個敢於打破規則，用實力證明‘女子亦可擎天’的人……或許，她能理解我的道路。或許……她就是我們一直在等待的，那股能攪動這潭死水的……‘外力’！”
她轉身，看向徐師，語氣不容置疑：
“想辦法，在她抵達天穹城的第一時間，我要見到她。”
“這帝都的風雲，該變一變了。”
鳳，已不甘棲於梧。
隻待風起，便欲……鳴動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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