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字擂台的死寂,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麵,漣漪迅速擴散至整個喧鬨的演武場。
“一指!那雜役弟子隻用了一指!”
“王猛師兄可是築基中期啊!手臂都斷了!”
“他真的是雜役弟子?這實力……怕是築基後期也不過如此吧?!”
驚疑、駭然、探究的目光,如同聚光燈般追隨著那個平靜走下擂台的灰色身影。林軒對這一切置若罔聞,徑直走到休息區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閉目養神,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指與他毫無關係。
高台之上,幾位負責監察預選賽的外院長老,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
“此子……有些意思。”一位紅臉長老撫著短須,目光銳利,“靈力內斂,出手狠準,對力量的掌控妙到毫巔。絕非普通雜役。”
旁邊一位麵容清臒的青袍長老微微蹙眉:“氣息確隻有築基初期,但剛才那一指……蘊含的力道和那股奇異的陰陽輪轉之意,絕非築基初期所能擁有。莫非修煉了某種隱藏修為的秘法?”
“查一下他的來曆。”居中那位氣息最為淵深的白發長老淡淡開口。
立刻有執事弟子前去調取林軒的檔案。
片刻後,執事回報:“長老,此子名為林軒,乃中州林家子弟,家族已沒落。月前入我學院,因資質評定為丙下,分配至雜役處。平日負責照料丁字叁號藥圃,並無異常。隻是……前幾日器閣趙執事曾上報,此子力氣奇大,獨自輕鬆搬運三十塊沉星鐵。”
“丙下資質?力氣奇大?”紅臉長老啞然失笑,“這評定的執事怕是眼瞎了。不過,力氣大與剛才那一指的神妙可對不上號。繼續觀察。”
長老們的疑惑和關注,林軒通過張磊的感知,已然知曉,但他並不在意。他需要的,正是這種“引人注目卻又看不透”的效果。
預選賽仍在繼續,但經此一役,再無人敢小覷這個看似普通的雜役弟子。但凡抽到與林軒對陣的弟子,上台時無不麵色凝重,如臨大敵。
然而,接下來的比賽,卻讓所有期待再次看到雷霆一擊的人失望了。
林軒的對手,無論是築基初期還是中期,他都不再使用那詭異的一指,而是展現出“符合”他雜役弟子身份的、看似笨拙卻總能險之又險避開攻擊的身法,以及幾手粗淺不堪、威力平平的低階法術——火球術、風刃術、土牆術。
他的戰鬥,變得“艱難”起來。
往往是與對手“纏鬥”數十回合,靈力“消耗巨大”,氣喘籲籲,最後才“僥幸”找到對手一個微小的破綻,用一記歪歪扭扭、毫無章法的直拳或者一道稀薄的火苗,“勉強”將對手擊下擂台。
勝是勝了,卻勝得毫無美感,甚至有些狼狽。
觀眾們從最初的震驚,慢慢變成了疑惑,繼而有些釋然。
“看來之前擊敗王猛,真的是巧合或者王猛自己大意了?”
“我就說嘛,一個雜役弟子,怎麼可能那麼強?”
“你看他這法術用的,比我三年前都不如!肯定是走了狗屎運!”
“不過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能一路‘僥幸’贏到現在,也不容易。”
高台上的長老們,眉頭也微微舒展。
“看來,此子或許有些特殊的肉身天賦,但靈力修為和法術造詣,確實平平。”青袍長老下了判斷。
“能憑借肉身和一點運氣走到現在,心性倒算堅韌。可惜,根基太差,難成大器。”紅臉長老也失去了大部分興趣。
唯有那白發長老,目光在林軒那看似慌亂、實則每一步都精準踩在對手攻擊死角的身法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但並未多言。
林軒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扮豬,就要扮得徹底。在真正需要暴露實力之前,他不想引起過多不必要的關注。用最“合理”的方式晉級,才是王道。
於是,在外院弟子們複雜難明的目光中有幸災樂禍,有鄙夷,也有少許同情),林軒就這麼一路“跌跌撞撞”、“僥幸無比”地,成功從數千外院弟子中脫穎而出,躋身前一百名,獲得了進入下一輪,與內院弟子同台競技的資格!
當最終晉級名單公布,“林軒”這個名字赫然在列時,不知驚掉了多少下巴。
一個雜役弟子,竟然闖入了甲子大比的前百強!這在天道學院的曆史上,雖非絕無僅有,但也絕對是鳳毛麟角!
消息傳開,連內院的一些弟子,都開始注意到這個頗為“傳奇”的雜役。
夜幕降臨,林軒回到木屋。
他散去【斂息術】,體內那奔騰如江河的混沌靈液緩緩流轉,第二轉的強橫氣息充斥屋內,與白天擂台上那個“孱弱”的雜役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