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篇:靜默絕境與混沌初鳴
空間傳送的拉扯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冰冷的膠質。當林軒的雙腳再度踏足實地時,一股難以言喻的窒息感瞬間包裹了他。
不是空氣的稀薄,而是“存在”本身的稀薄。
艾恩格朗特世界。
天空是凝固的鉛灰色,沒有雲彩流動,沒有日月星辰,仿佛一張褪色磨損的舊畫布。大地覆蓋著厚厚的、灰白色的塵埃,曾經高聳的、融合了齒輪、管道與魔法符文的建築,如今如同巨獸的骨架,寂靜地矗立著,表麵布滿裂紋,卻沒有任何風化的痕跡。
絕對的靜。
沒有風聲,沒有蟲鳴,沒有遠處城市的喧囂,甚至連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都仿佛被這無處不在的死寂吞噬、削弱了。這是一種作用於規則層麵的“靜默”,剝奪了世界大部分的“聲音”與“運動”。
更讓林軒心頭一沉的是,他感覺到自身力量的滯澀。
混沌星辰元嬰依舊在丹田內盤坐,但周身流轉的混沌丹力,仿佛被套上了無形的枷鎖,運行速度慢了數倍不止!他嘗試引動一絲星辰之力,與外界的聯係也變得微弱而困難,像是隔著厚厚的毛玻璃。神念探出,原本足以覆蓋百裡的靈識,此刻被壓縮到不足千米,且反饋回來的信息模糊不清。
規則壓製!而且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
這並非簡單的能量禁絕,而是整個世界的“活性”正在被剝奪,能量傳遞、精神波動、甚至物質運動的底層規則都在變得“懶惰”乃至“停滯”。
“這就是虛無之潮……”林軒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缺乏生機的空氣湧入肺腑,帶著一股金屬鏽蝕和某種腐敗的甜膩氣味。
根據訂單信息和係統提供的大致方位,他朝著這個世界昔日文明的中心,那座被稱為“奧術尖塔”的遺跡方向走去。
腳步落在灰燼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這幾乎是這片死寂世界裡唯一的聲音。沿途所見,觸目驚心。
保持著奔跑姿態、身體卻已化為灰白石雕的人群;懸浮在半空、魔法光輝永久凝固的符文燈;停滯在傳送瞬間、半個身子探出扭曲光門的機械構裝體……整個城市,整個文明,仿佛在某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然後被時光遺忘,又被這詭異的“靜默”之力侵蝕成了毫無生機的雕塑。
一種無形的、源自認知層麵的寒意,開始試圖滲透林軒的心神。看著這永恒的靜止,仿佛自身的存在意義也在被一點點消解。
“哼!”
林軒冷哼一聲,混沌元嬰眉心的銀色豎痕微亮,一股無形的破界真意混合著混沌氣息掃過識海,將那試圖入侵的認知寒意瞬間驅散、同化。星河冠冕灑下清涼星輝,穩固著他的精神核心。
“規則的侵蝕……但混沌,本就是無序與秩序的源頭,包容萬物,亦可化解萬物。”他心中明悟,開始主動調整自身混沌之力的頻率,不再強行對抗這種“靜默”規則,而是嘗試去“理解”它,甚至讓自己的力量波動模擬出類似的“惰性”。
果然,那種滯澀感減輕了一些。雖然力量運轉依舊緩慢,但至少不再有被世界排斥的強烈不適。
行進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即便在死寂中也依舊能感受到其昔日輝煌的巨塔——奧術尖塔的基座。塔身已然半毀,斷裂處露出複雜的機械結構和失效的魔法回路。
然而,在廣場邊緣,林軒停下了腳步。
那裡,徘徊著幾個“身影”。
它們並非石雕,而是由純粹的“靜默”規則與這個世界殘留的絕望情緒凝聚而成的實體——靜默吞噬者。
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像是一團不斷扭曲、變化的灰色濃霧,邊緣處偶爾會伸出類似觸手或口器般的模糊輪廓。它們所過之處,連那僅存的、微弱的規則波動都被徹底“吞噬”,留下更加徹底的虛無。它們是虛無之潮的爪牙,清理著世界中最後的“異常”與“活性”。
而林軒身上那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屬於“活物”的混沌氣息,在它們感知中,如同黑暗中的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