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書館回7號樓的路上,我腦子轉得比食堂阿姨打菜的勺子還快。
目標:市文史館非對外開放庫房。
目標物品:幾枚疑似鎮嶽寺特製供養錢。
難度:地獄級。
我一個普通大學生,一沒權限,二沒介紹信,三沒飛簷走壁的功夫,怎麼進得去那種地方?難道要學電影裡,夜黑風高,黑衣蒙麵,撬鎖潛入?
先不說我有沒有那技術,光是庫房裡的監控和安保,估計就能把我當小偷逮起來,到時候就不是還債的問題,是吃牢飯的問題了。
得想個合法的,或者至少看起來合法的法子。
我想到了蘇婉清。她是古建築保護社團的,有時候會為了研究課題,申請進入一些檔案機構查閱資料。能不能請她幫忙,以研究本地古建築比如鎮嶽寺建築風格)為由,申請進入文史館庫房查閱相關圖紙或檔案?然後我作為她的“助手”混進去?
這個計劃聽起來可行度最高。但難點在於,我怎麼向蘇婉清解釋,我需要重點查找的是幾枚可能根本不存在的銅錢,而不是建築圖紙?這意圖太明顯了。
或者……找陳駿?他看起來門路更廣,說不定認識什麼內部人士,能行個方便?但他現在主要精力在聯係委托人上,而且我們之間的信任還沒到那份上。
思來想去,還是得從蘇婉清這邊找突破口,但需要更巧妙的借口。
我一邊琢磨著說辭,一邊走到了7號樓樓下。還沒進單元門,就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喧嘩,似乎是從……八樓傳來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會是陳駿他們又搞出什麼幺蛾子了吧?我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
804的房門開著,裡麵傳出王阿姨標誌性的大嗓門,還夾雜著另一個陌生的、略顯激動的男聲。陳駿和小雅站在門口,臉色不太好看,小雅的手甚至已經按在了後腰上,那裡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藏著什麼“好東西”。
“怎麼回事?”我擠過去問道。
陳駿看到我,眉頭緊鎖,低聲道:“房東來了。”
房東?就是那個把凶宅低價甩賣……哦不,是“優先租給”我的神秘業主?他怎麼突然來了?
我探頭往裡一看,隻見一個穿著西裝、梳著油頭、但麵色憔悴的中年男人,正激動地對著王阿姨比劃著什麼,而王阿姨則叉著腰,一副“老娘在此休得放肆”的架勢。
“我不管!這房子我不租了!違約金我賠!你們趕緊搬走!”中年男人,也就是房東,揮舞著手裡的合同副本,聲音帶著恐慌,“這樓不能住人了!再住下去要出大事!”
王阿姨嗓門更大:“你說不租就不租?合同是兒戲啊?人家小兩口剛搬進來,東西都沒收拾好,你讓人家搬哪兒去?再說了,這樓怎麼了?我看挺好的!自從小林……咳咳,反正最近挺太平!”
房東都快哭了:“太平?剛才那一下震動你們沒感覺到嗎?這樓都在晃了!這是要塌了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可經不起這麼折騰!這樓邪門,一直就邪門!我當初就不該貪便宜買下來……”
看來,中午那一下“樓晃”,把這位神隱的房東給嚇出來了。
陳駿上前一步,語氣平靜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張先生,冷靜點。剛才的震動我們已經檢查過了,是附近道路施工的輕微影響,樓體結構沒有問題。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請專業機構來鑒定。至於違約搬離,根據合同,你需要支付三個月租金的違約金。”
他這話半真半假,既安撫了房東的情緒,又亮出了合同條款,顯得有理有據。
房東愣了一下,似乎被陳駿的氣勢鎮住了,但眼裡的恐懼並未消退:“施……施工?真的?那……那之前那些怪事呢?這樓裡死過人你們知道嗎?”
小雅冷冷地開口,聲音像冰碴子:“我們知道。但我們不怕。”
這話配上她那張冷豔的臉和銳利的眼神,殺傷力十足。房東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王阿姨趁機補刀:“就是!人家小陳和小雅一看就是正經人,膽子大!哪像你,自己買的房子自己不敢住,租出去又疑神疑鬼!趕緊走吧,彆打擾新鄰居休息!”
房東被兩麵夾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看冷靜的陳駿,又看看不好惹的小雅,再看看戰鬥力爆表的王阿姨,最後目光掃過站在門口看熱鬨的我,嘴唇哆嗦了幾下,終究沒再說什麼,灰溜溜地擠開我們,下樓去了,連違約金都沒再提。
一場風波暫時平息。
王阿姨得意地拍了拍手:“哼,欺軟怕硬!小林啊,沒事了,有阿姨在,看誰敢欺負咱們樓的住戶!”她儼然把我劃歸到了“咱們樓”的陣營。
“謝謝王阿姨。”我連忙道謝,這阿姨真是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