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油燈昏黃的光線在幾張神色各異的臉上跳動，映出緊張與猜忌。我背靠著冰冷的祭壇，懷裡緊緊攥著那塊冰涼的石板，心臟狂跳。左邊是虎視眈眈、眼神銳利的啟明先生和他兩名蓄勢待發的保鏢；右邊是護在我身前、氣息凜然的陳駿和小雅；頭頂上方，那隻詭異的蝕骨鳥如同死亡的陰影，發出低沉的咕嚕聲，赤紅的眼珠冰冷地掃視著下方，似乎在等待最佳的撲擊時機。
三方勢力，因為一塊突然現世的石板，形成了脆弱的平衡，誰也不敢先動，生怕成為眾矢之的。
“林小友，”啟明先生率先打破沉默，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你手中石板，記載著至關重要的信息，關乎《淨業寶懺》的下落，也關乎此地安寧。請將它交給我，我以愛新覺羅家族的名義保證，定會妥善處置，絕不讓經卷落入邪魔之手。”
他的話聽起來冠冕堂皇，但我可不敢信。這老狐狸處心積慮找到這裡，堵死洞口，顯然是想獨吞。把石板給他？無異於與虎謀皮。
陳駿冷哼一聲，擋在我前麵：“啟明先生，好意心領了。但這石板是林楓發現的，如何處理，應由我們共同商議。你之前屢次暗中布局，甚至不惜引動魔瘴，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陳先生此言差矣。”啟明先生麵不改色，“此前種種，皆是為應對危機不得已而為之。如今魔物已除，當務之急是尋回經卷，以免再生禍端。你們年輕人經驗尚淺，ing此等重寶，恐力有未逮。”
“經驗淺不淺，試過才知道。”小雅冷冷開口，匕首在她指尖靈活翻轉，寒光閃爍，語氣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氣氛更加緊張，兩名保鏢的手已經按在了武器上。頭頂的蝕骨鳥似乎感受到了殺機，焦躁地挪動了一下爪子，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我深吸一口氣，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我是這場對峙的核心，我的決定可能直接影響局麵。
“啟明先生，”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石板我可以看，信息也可以共享。但東西，不能給你。”
啟明先生眼神一眯，閃過一絲不悅，但並未發作，反而笑了笑：“哦？林小友有何高見？”
我舉起手中的石板，借著燈光，再次仔細看向那被劃痕破壞的關鍵處。字跡確實模糊不清，隻能勉強辨認出“……托付於……”後麵似乎是一個稱謂或地名的一部分筆畫，像是一個“山”字頭，或者“人”字旁，根本無法確定。
“關鍵信息被破壞了。”我如實說道，“現在誰也不知道經筒被托付給了誰。拿著石板也沒用。”
啟明先生眉頭微蹙，顯然也看清了這一點。他沉吟片刻，道：“即便如此，石板本身亦是重要物證，或許還有其他線索。林小友，不如我們合作，共同參詳？我家族中有精通古文字和修複之術的能人，或可還原部分信息。”
合作？我看向陳駿。陳駿微微搖頭，示意我不要輕易答應。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一直安靜盤旋的蝕骨鳥，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被我們之間僵持不下的氣氛激怒，猛地發出一聲尖銳至極的嘶鳴！這一次，音波中蘊含的力量遠超之前，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意識上！
“呃！”
我們幾人同時悶哼一聲，腦袋劇痛，眼前發黑，動作都遲滯了一瞬！連陳駿撐起的金光屏障都劇烈波動了一下！
趁此機會，蝕骨鳥化作一道黑色閃電，不再是攻擊某個人，而是直撲向祭壇上那盞燃燒著的、樣式最古老的油燈！它的目標，似乎是燈油！
“不好！它想破壞光源！”陳駿驚呼！
但已經晚了！蝕骨鳥的利爪精準地掃過燈盞！
啪嚓！
油燈被打翻，燈油潑灑出來，瞬間被點燃，呼地一下騰起一片火焰，沿著祭壇上乾燥的灰塵和腐朽的布幔迅速蔓延！火光一下子照亮了整個石窟，也映出了蝕骨鳥那雙充滿瘋狂和毀滅意味的血紅眼睛！
它不僅要殺我們，還要毀掉這個地方！
“滅火！”啟明先生厲聲喝道，一名保鏢立刻上前試圖撲打火焰。但火勢借著流淌的燈油，蔓延極快，瞬間就燒到了慧覺居士的遺骸附近！
“保護遺骸！”陳駿也急了，慧覺居士是重要線索，不能有失！他甩出幾張水符，化作清流澆向火焰，但杯水車薪！
混亂之中，沒人再顧得上對峙！生存和保住線索成了第一要務！
我緊緊抱著石板，躲閃著蔓延的火舌，濃煙嗆得我直流眼淚。混亂中，我眼角餘光瞥見，在火光映照下，那塊緊握在我手中的石板，表麵似乎有些不對勁！
之前昏暗光線下沒注意，此刻在跳躍的火光中，我隱約看到，石板被劃痕破壞的區域旁邊，那些看似天然石紋的痕跡，在特定角度下，仿佛組成了幾個極其隱晦、需要意會難以言傳的……符號？或者說，是某種指引性的圖案？
不是文字，更像是……地圖的片段？
難道……這石板本身，還藏著另一層秘密？關鍵信息不在被破壞的文字裡，而在這些“石紋”之中？
這個發現讓我心頭狂震！但現在根本不是仔細研究的時候！
火越燒越大，濃煙滾滾，蝕骨鳥在火焰上空盤旋尖嘯，時不時俯衝下來騷擾我們，局麵徹底失控！
“先撤出去！”陳駿當機立斷，一邊抵擋蝕骨鳥，一邊對我和小雅喊道，“洞口狹窄，易守難攻！到外麵再說！”
啟明先生顯然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在保鏢的護衛下，開始向洞口方向移動。
我們三方，在突如其來的火災和妖鳥的威脅下，暫時放下了爭奪，被迫合作突圍。
我最後看了一眼在火焰中依然莊嚴卻即將被吞噬的石佛和慧覺居士遺骸，一咬牙，跟著陳駿和小雅，衝向那狹窄的出口。手中的石板，仿佛有千斤重。
洞外的棲霞山，等待我們的，又將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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