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薇推開家門，玄關的感應燈應聲亮起，暖黃的光線下，她身上的血汙顯得格外刺眼。
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指針穩穩地指向淩晨三點，表盤上甚至還沾著一點暗紅的血漬。
她走到客廳沙發旁坐下，拿起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時映出她臉上未擦淨的血跡。
手指在屏幕上頓了頓，點開與小丁的聊天框，敲下一行字：“親，我回家了。”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她輕輕籲了口氣，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
蘇薇本以為這個時間點，小丁早該睡熟了，畢竟明天還要上課，可手機幾乎是立刻就震動起來，彈出小丁的秒回消息：“外麵動靜好大，你受傷了嗎？”
字裡行間的焦急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
蘇薇睜開眼，低頭看了看自己全身的血汙——校服上凝固的暗紅斑塊，袖口還沾著些沙礫般的碎屑，皮膚甚至還殘留著黏膩的觸感。
她對著屏幕扯了扯嘴角，回複道：“怎麼可能，那些小嘍囉怎麼能傷到我，明天早上一起去上課，你早點睡吧。”
屏幕那頭，小丁握著手機，眼皮已經開始打架，視線都有些模糊，看到蘇薇的回複，才像是鬆了口氣，迷迷糊糊地回了句：
“好，你也早點睡。”消息發送成功的提示音剛落，她就再也撐不住，握著手機歪在枕頭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連手機屏幕還亮著都沒察覺。
蘇薇哼著那支不成調的歌謠走進浴室，花灑的水流“嘩”地一聲落下，濺在瓷磚上濺起細碎的水花。
她站在水下，任由溫熱的水流衝刷著全身，校服早已被扔在角落，半乾涸的血漬遇水化開，順著皮膚蜿蜒流下，在腳邊彙成帶著淡紅的水窪。
水流一點點洗去滿身的血汙，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膚，也洗去了那層強撐的鎮定。
她抬手抹了把臉，手指觸到臉頰時，才後知後覺地泛起一陣細密的寒意，那是遲來的後怕，像藤蔓一樣纏上心臟。
腿一軟，她猛地癱坐在濕滑的瓷磚上，水花被撞得四濺。浴室裡的水沒人關，依舊嘩嘩地流著，順著門縫往外淌。
她仰起頭，先是低低地笑了兩聲，笑聲裡帶著點脫力的茫然，緊接著，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出來，混著水流劃過臉頰。
最後，她就那麼坐在滿地的水裡，一邊哈哈地笑，一邊嗚嗚地哭，笑聲和哭聲攪在一起，被嘩嘩的水聲吞沒。
……………
蘇薇結束發言，在表功會後的晚宴上。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微微一怔“喂，媽？”
自她穿越到這個世界，還從未和這位隻存在於信息裡的母親見過麵，這通電話來得猝不及防。
此時，宴會大廳裡正是熱鬨的時候，異能者、特勤隊員和公司高層正圍坐在一起，互相敬酒、吃飯交談，杯盞碰撞聲和說話聲交織成一片。
“我在參加一個會議呢，”蘇薇對著電話輕聲說，目光掃過周圍投來的視線，補充道，
“就是教育局主持的高三優秀學生表彰會，等會兒結束了再回你電話。”
說完這句話，她放下手機，才發現周圍的異能者、特勤和公司領導都停下了動作，齊刷刷地看著她。
她臉上帶著幾分靦腆，那副乖巧模樣，實在讓人無法將她和不久前在長江邊上、於屍山血海中哼著詭異歌謠的瘋批女孩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