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昱應負熙之約,早一步來到一間酒肆。
今日酒肆停業一天,睚眥正在準備“搶水”的小水車。
如果說睚眥曾經是木匠,九昱一點也不奇怪,他動作嫻熟。
那是在一間破廟裡,數九寒天。
與其說是一座廟,不如說隻有屋頂的一個破棚子,寒風從四麵八方地襲擊過來。
小雲朵縮在地上,時不時地看著門口,她在等她的小樹阿兄。
小樹從外麵找來廢舊的桌椅木板還有布,將廟漏風的地方,用木板紛紛遮蓋起來,然後又用布料搭建了一個簡單的帳篷。
小樹招呼小雲朵:“進來。”
帳篷裡麵可暖和了,還有一根小蠟燭,一片破被子。
小雲朵和小樹兩人縮在小帳篷裡,裹著一床破被,笑得很開心。
小雲朵:“我們有家啦?”
小樹:“嗯!我們有家了。”
人世的日子著實艱難,既要承受種種外部的壓力,更要麵對自己內心的痛苦,在苦苦掙紮中,如果有人向你投以理解的目光和溫暖的手臂,即使數九寒天,你也會感受到一種生命的暖意。
或許僅是一個時辰,或許僅是一個夜晚,又或許是僅有短暫地一瞥。
就足以讓小雲朵感到溫暖和振奮不已。
那一晚,小樹的那一句:“嗯,我們有家了”和他堅定的目光。
九昱至今都覺得溫暖。
九昱看得入神,眼睛濕潤,唇角微笑。
睚眥回頭發現她,輕聲問了一句:“來了?”
九昱回過神:“正巧在附近辦事,便提前過來了。負熙與鴟吻還沒到?”
睚眥:“嗯,你先坐會兒。”
九昱:“聽負熙說,每年小滿,你們都要一同搶水和祭車神?”
睚眥:“他們非要來添亂。”
九昱:“可我看你做了三個小水車,你這後院需要用這麼多水嗎?”
被九昱看穿了心思,睚眥有些尷尬:“備著的。”
一個身影在酒肆窗外,被睚眥覺察,睚眥故意靠近九昱,低聲說道。
“有人跟蹤你。”
九昱不在乎地笑:“自打來了這北都,哪天沒個把人跟著?時而是商行對手‘關切’我的資金狀況,時而是督察院派些人來‘關心’我的生活起居,時而…嗬,是貴府的守衛‘保護’我的安全。北都之內,天子腳下,真有意思。”
對於九昱的回答,睚眥有些吃驚:“你不怕?”
九昱:“心中無鬼,自不怕鬼。”
睚眥靠近她,俯身:“若是心中有鬼,卻故意裝作不怕呢?”
九昱昂頭微笑:“我倒是很好奇,你分明是靈闕的三爺,富貴權勢在手,偏偏不要。似個鬨脾氣離家出走的娃兒,擺著一張臭臉。這,又是什麼鬼?”
兩人四目交接,覺得對方的眼神很熟悉,一時間氣氛曖昧。
恰逢負熙、鴟吻、霸下進來,這一幕被負熙看得真切。
鴟吻大喊一聲:“九昱阿姐!”
這才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九昱、鴟吻、負熙、霸下紛紛落座。
沒想到嘲風也跟著來了。
鴟吻好奇:“嘲風阿兄,難得跟我們聚會啊,怎麼你也來了?”
嘲風:“為了躲避家中的那一位啊。”
負熙說道:“阿姐她也不容易。”
鴟吻:“今兒領了賞賜後,她便容易了。”
霸下趕緊打圓場:“那個,今兒不是來搶水的嗎?”
負熙:“哦對,對,今兒咱們六個人,可以組三隊了。”
霸下趕緊往鴟吻身邊一靠:“我跟鴟吻一組。”
鴟吻有些嫌棄地看著霸下。
霸下小聲湊過來:“我力氣大,今兒肯定能幫你贏。”
鴟吻有些不情願:“那好吧。”
負熙正想站向九昱,嘲風一把將負熙拉回來:“我跟負熙阿兄一組。”
負熙還沒來得及反駁。
霸下:“那睚眥阿兄和九昱姑娘一組,咱們趕緊開始吧。”
睚眥和九昱有些尷尬,但組隊已成,兩人像其他組一樣,也站在了水車上。
鴟吻:“先說好,今兒輸了的人得接受懲罰。”
嘲風:“那必須的啊!你們行嗎?”
睚眥將九昱的左腳與自己的右腳綁定在一起後,反複拉著繩子確定是否拉緊後,對嘲風挑了挑眉:“你們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