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已儼然一幅夏至景象。
晨霧朦朧,林中的綠葉迎著微風輕輕搖擺,幽目河的水不急不慢地流到城外,已經漲到了河沿,能濕了早起樵夫的褲腳。
樵夫背著家夥們砍柴,他們出身貧窮,唯有比彆人更多的辛勞,才能換來一輩子的溫飽。
樵夫如往常般哼著小曲打發著時間,忽然一隻兔子從眼前穿過。
樵夫嘴角上揚,心想,今兒碰個巧,獵隻兔子回去給兒子補補。
樵夫追趕兔子,因為一時著急卻沒有看到腳下,跑著跑著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直接摔了一個狗吃屎。
樵夫罵罵咧咧地起身,低頭一看,嚇得臉色慘白。
驚恐的眼睛看著腳下之物,那是一張被吸乾了血的人皮。
樵夫連連後退,驚恐尖叫:“來人呐,殺,殺人啦!”
鴟吻忽然驚醒,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靈吻閣之中,她似乎做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夢。
鴟吻疲憊地起身,鏡子裡的自己嘴角還有一條血跡,鴟吻連連後退到桌邊,才發現霸下趴在桌邊睡著了,手裡還拿著一個水袋。
鴟吻小心翼翼地將水袋從霸下手中取下,打開水袋,聞了聞,眉頭一皺。
慌忙中將水袋扔掉,驚醒了霸下。
霸下看著六神無主的鴟吻,一把抱著鴟吻:“你總算醒了。”
鴟吻卻流淚,掙紮著:“那袋子裡,是什麼?你們喂我飲了什麼?!”
霸下緊緊摟著鴟吻,安慰道:“鴟吻你沒事了……沒事了……”
鴟吻推開他,指著水袋:“你給我說清楚!”
霸下吞吞吐吐:“我……”
鴟吻:“為什麼給我吃那種東西,傻大個你說啊!?”
霸下:“如今你發病太過頻繁,動物血已經能抑製不了多少會了。可是人血能讓你撐得時間長一點啊,所以…”
鴟吻:“你之前就給我吃了,是不是?”
霸下無奈地點頭。
鴟吻哽咽地問道:“幾次?”
霸下伸出一根手指,又加了一根手指。
見鴟吻不相信,隻好又加了兩根手指。
鴟吻難過,一時間惡心地反胃,癱坐在地上。
霸下:“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殺人!這些血是我去集市買來的,就跟去菜場買雞血鴨血是一樣的。你,你彆生氣。”
鴟吻不相信,連連搖頭:“買來的?這不是雞血鴨血,是人血!什麼市集會賣這種東西?”
霸下再次支支吾吾:“就,就是有人告訴我,有地方可以買到。哎!總之,我沒做壞事,也沒讓蒲牢阿姐知道。我的月銀不夠,但是可以掙錢去買。”
霸下傻乎乎地給鴟吻擦掉嘴角的血跡,傻笑:“放心,有霸下在,不會讓你再難受的。”
鴟吻流下眼淚,什麼都說不出口。
有時候,鴟吻很想離開自己這具需要維係的身體,隻要晚上躺在草地上,緊盯著天上某顆又大又亮的星星,把所有氣力全都集中到那顆星星上,她便滿足了。
而如今,鴟吻不得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擺脫這具軀殼,而且還要不停地去維係這具皮囊。
畢竟她和它已經共存了十六年了。
今日的九昱,心情特彆好,一早便站在窗前澆花,一隻黃鼠狼趴在花盆邊曬太陽。
禺強走進歸苑:“姑娘好興致。”
九昱但笑不語。
禺強:“可想聽聽今日的朝中之事?”
九昱澆著花,無所謂的神情:“想說,你自己說便是。”
麵對九昱的冷漠,禺強早就習慣:“就在方才,戎紋已經頒旨,戶部侍郎杜明之宣德明恩,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以孝事君則忠,以安社稷,孤甚嘉之。茲特進爾階戶部尚書,賜之誥命。”
九昱:“意料中事。”
禺強繼續說道:“妻柳青娥,坤儀毓秀,出自仁賢之族,儉勤自勵,宜有顯褒,以彰賢淑。茲特封為誥命夫人,尚敦祗慎之風,益迓嘉祥之至。”
九昱冷笑一聲。
禺強:“杜煥已正式升任戶部尚書,連柳青娥亦封了誥命夫人,恰逢杜煥的壽辰。三喜臨門,他們正預備酒宴慶祝。你不去砸砸場子?”
九昱放下澆水壺,笑道:“禺爺,你俗不俗啊?砸場子這種事兒,做起來有失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