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裡,占恒一屁股坐在地上,又開始瘋瘋癲癲。
囚牛還想再次調整時間,但明顯體力不支。
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還好有一邊的負熙扶著。
負熙勸道:“阿兄,今日就到這吧。”
囚牛無奈地點點頭。
負熙:“霸下,你扶著阿兄先出去,我們善後。”
說完,霸下扶著囚牛出去,睚眥用修複的異能,將牢門鎖好。
嘲風則從袖口中掏出一顆忘憂粉,將獄卒和占恒的記憶消除:“哎,又浪費了一顆。”
做好這一切之後,幾個人離開了牢房。
一切似乎都天衣無縫,唯獨他們遺忘了一樣東西。
,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拿起被他們遺忘的青銅鏡。
小暑南風十八天,坑裡泥巴都曬乾,這天氣本就難以入睡。
對於囚牛來說,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他輾轉反側努力回憶著那件事。
八年前村中的山,山下的小河,而今依舊似那年,河水靜靜地在流,山坡隨著歲月而更換四季,趙家村莊生死輪回著和八年前一樣靜謐。
在那裡有一個戴著龍鱗項鏈的孩子,她到底是不是前朝公主雲朵。
而今日在北都的龍鱗靈氣又來自於誰?
是敵人,還是親人?
或許世上最美好的愛情便是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而你們卻沒能在一起。
蒲牢本以為自己與囚牛彼此相愛,這輩子便會活得囂張,永不受傷,可她低估了黑夜的漫長。
偶爾,她會覺得他們像黃昏和黎明,在某些時刻是如此相似又相近,但中間卻隔著一整個黑夜。
一個人的孤獨也沒關係,隻要心中還有念想,人生便還有救,哪怕不能和他日日夜夜地廝守。
蒲牢每天都在這麼安慰著自己,有些事,想多了頭疼,想通了心疼。
畢竟此刻太陽出來了,她要為活著走出去。
待到太陽落下,再為了愛情回來。
蒲牢起身,將窗戶打開,放陽光進來,拿起桌子上囚牛留下的信箋,在減去一年十二夜的重逢外,這是她與囚牛唯一的情感交流方式,無言的感情最讓人難以忘懷。
此刻她看著囚牛的留言,有些意外,紙上寫著——
去找前朝公主。
蒲牢陷入了沉思,這個公主,隻有囚牛阿兄真正見過,她該從何查起?
沉思之中,她被璿兒的敲門聲拉回現實,璿兒稟報:“二姑娘,賈妙雲又來了。”
蒲牢打開門,今日天氣晴朗,一早卻被這個女人給吵醒,蒲牢有些不高興,吩咐道:“說我不在府裡。”
璿兒:“那女子讓我帶一句話給二姑娘。”
蒲牢:“嗯?”
璿兒湊到蒲牢耳邊,輕輕說話。
蒲牢眼神淩厲:“讓她進來吧。”
至於賈妙雲為什麼一大早就來敲靈闕的門,還不是因為前一夜的噩夢纏身。
賈妙雲睡覺之時,隱約聽到了嬰兒的哭聲,再一睜眼,卻發現榻邊坐著一個小男孩在哭,臉上都是血淚。
賈妙雲十分害怕,連連後退。
小男孩卻不顧一切地爬過來,口中還說著:“阿母,您不要我了嗎?孩兒好疼,好疼…”
賈妙雲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孩兒,便撲上去,抱起小男孩,安慰道:“兒子彆怕,阿母會救你,阿母會救你的!”
忽然杜煥又出現在臥室門口,賈妙雲抱著男孩衝上去,呼喊著:“老爺,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杜煥冷臉,一直往後退,並將臥房的門突然從外麵鎖上。
賈妙雲使勁撞門,卻無法撞開。
夢醒之後,賈妙雲驚叫杜煥的名字,被丫頭聽到,丫頭連忙喚醒賈妙雲,賈妙雲才知道這不過是夢一場。
可是夜有所夢,定是日有所思,賈妙雲滿頭冷汗,看看四周,在銅鏡前坐定。
她知道,杜煥自己是不能相信了。
她看著銅鏡中映出的自己,容貌蒼白憔悴,眼圈青黑,非常難看。
丫頭似乎看出了賈妙雲的心事,安慰道:“您方曆小產,又憂思難安,靜養些時日,定能恢複昔日美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