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小團圓,冬至大如年。
此時的北都,銀霜大地,嗬氣成霜、滴水成冰,彆有一番情趣。
雖說天氣一天天冷下去,但今年的冬至,北都街頭卻是比往年熱鬨得多。
王上納妃,王上嫁女,皆在這個好日子。
靈闕前堂,睚眥和狻猊正起身舉著酒盞,宣布喜宴開始。
“姑娘,您心情不好,是因為從今日起,您隻能做側室的原因嗎?”大黃問道。
九昱直接否認:“誰說我心情不好了。”
大黃指指九昱的臉:“這兒寫得明明白白。”
九昱擠出一個微笑,看到睚眥和狻猊拜天地,她的心頭的確如有冷風吹過。
婚宴舉辦得像模像樣。
北都的重臣都在交口稱讚此乃天作之合,夫妻二人並排而坐之時,睚眥也表現出心滿意足的樣子。
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意滿誌得的時刻。
但睚眥的心中,卻有一絲說不上來的孤獨感。
大黃抓起一根雞腿:“真沒想到靈闕三爺是個這麼薄情的人。兄長屍骨未寒,他便舉行大婚,更讓我氣的是,他明明已經有了姑娘您了,卻還要納正房。姑娘,真不知道當初您是怎麼願意嫁於他的?”
“做任何決定,都要考慮長遠利益。”
九昱聲音很低,卻一字一頓,異常堅定。
大黃:“您是說,嫁給他是您阿父的意思?”
九昱:“我是說,他娶狻猊,是為了大局。”
大黃不解。
九昱:“狻猊,十九歲,乃是西海龍君與戎紋的女兒,未來的東宮之主,娶了狻猊,對靈闕來說,可是有不少好處啊。”
大黃:“如今睚眥已是北都大將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還不滿足?”
九昱吃下一口酒:“潛龍怎能久臥於深水,總要翱翔於九天。”
大黃:“嗯?”
九昱:“你可知,龍族曾經是生活在水中的妖?”
大黃:“這個我有所耳聞。”
九昱:“那你可知,龍在水中該如何生存?”
大黃搖搖頭。
九昱:“水中之龍,若想生存,必定屏住呼吸,深藏不露。”
大黃:“您是說,睚眥還有更大的欲望?”
九昱看著台上的歌舞表演,沉默不語。
大黃:“他什麼野心欲望,我不關心,我隻是怕那狻猊嫁進來之後,欺負姑娘您,讓您受了委屈。”
九昱看著被群臣包圍著的狻猊:“都是為政治做出犧牲的可悲女子,又何必彼此為難呢?”
九昱回過神:“對了,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搞定了嗎?”
大黃嘴角一笑:“姑娘放心,我一直盯著他呢。”
九昱的目光也看向靖海。
靖海上前給睚眥和狻猊敬酒:“靖海祝公主、大將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狻猊麵帶微笑,飲下酒。
睚眥卻拿著酒壺,走上前,給靖海又倒了一盞酒:“靖督統,一點薄酒,招待不周啊。”
沒想到睚眥會親自來給自己敬酒,靖海有些受寵若驚。
睚眥:“公主不知,靖督統與我很是投緣,以後,還得請靖督統多在丞相麵前,為我美言啊。”
說完,睚眥一飲而儘。
靖海也連飲三盞。
狻猊:“將軍,東番使者前來敬酒。”
睚眥端著酒壺,正要走,一不小心撞到了靖海,一壺酒都灑到了靖海的襠處。
睚眥:“哎呀…靖督統,對不住,對不住。”
狻猊:“將軍,這是吃酒吃多了。”
靖海也是手忙腳亂:“沒事,沒事。”
睚眥:“不行,這天兒太冷,得趕緊換一件乾淨的褲子,可不能在我們靈闕凍病了,那個誰…”
睚眥餘光瞥了眼某人,輕飄飄地開口:“你…過來。”
睚眥一下子指到九昱。
九昱隻好放下酒盞,走到睚眥和狻猊麵前。
睚眥:“你帶靖督統去換一身乾淨的衣袍。”
靖海:“這…不用勞煩昱夫人,讓下人帶我去便可。”
睚眥卻一把拉住靖海:“這怎麼行。再說,我也不想看到她這冷冰冰的臉。”
說著,睚眥看向狻猊:“東番使者在哪兒呢?”
狻猊看到一臉窘迫的九昱,心中暗自得意。
九昱有些不高興:“靖督統,請吧。”
靖海在九昱的帶領下,來到偏房。
九昱:“靖督統,請。”
靖海的視線忽然有些模糊,今晚他吃了不少酒,靖海強作鎮定,點點頭,走入偏房。
靖海將門從裡麵反扣起來,隨後他脫去外袍和褲子,走到桌邊。
暗角處,一隻黃鼠狼跑到靖海掛衣袍的地方,用前爪拔著靖海外袍內側掛著的令牌,兩米之外,靖海正穿著九昱事先幫他準備好的乾淨的褲子。
黃鼠狼好不容易將令牌拿下來,險些掉在地上,還好黃鼠狼一隻腿趕緊伸上前,單爪抓住了令牌。
黃鼠狼瞄了一眼,靖海已經在係腰帶,馬上就要轉身。
黃鼠狼趕緊將一旁事先準備好的令牌一咬,用前爪係在靖海的外袍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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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海見褲子已經穿好,便走到掛衣袍的地方,黃鼠狼咬著令牌一躍跳到了地上。
靖海將外袍披在身上,穿好,摸了一下內側的令牌,隨後走出偏房。
九昱看到靖海開門,她瞄了一眼窗欞,一隻黃鼠狼,嘴裡還咬著一塊令牌。
九昱嘴角一笑。
靖海:“勞煩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