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沒有再等雲彼丘開口。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轉身朝牢門外走去,將那個跪在地上的身影留在了身後。
牢門在身後輕輕合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李蓮花站在牢房外的走廊裡,深深呼出一口氣,十年來第一次將那些往事完整道出,竟有種說不出的輕鬆感。
外麵日頭正好,陽光難免有些刺眼,剛從昏暗的地牢出來的李蓮花眯起眼睛,
“談完了?”熟悉的聲音從廊柱後傳來。
李蓮花轉頭,看見笛飛聲抱臂倚在牆邊,高大的身姿在門口很是醒目。
“阿飛,雖說見過你真容的人極少,但好歹這是百川院,你也收斂一些。”李蓮花看著他明目張膽的杵在百川院地牢門口,心裡很是無奈。
笛飛聲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冷哼一聲:“那群廢物連朝夕相處的門主都認不出來,又怎會認出來我。”
說著直起身,離開靠著的柱子,帶著些許戲謔的目光移向靠近院門處,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幸災樂禍“隻不過,那位說不定是個能認出來你我的聰明人。”
李蓮花順著他的目光好奇的看過去,待看清院門處梨樹下的兩人是誰後,眼底閃過躲避,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不遠處的梨樹下,喬婉娩正與抱劍而立的李尋渡說話,一陣風吹過,幾片梨花瓣紛紛揚揚落下,沾在發間。
喬婉娩抬手拂去,麵上還維持著勉強的笑,衣袖下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帕子。
剛剛聽完李尋渡解釋中了碧茶之毒後,會有多痛苦,她想到李相夷也在經曆這般苦難,便心如刀絞。
“多謝阿渡能告知我真相。”喬婉娩的聲音帶著些許微啞,“這些年...我一直以為...至少...至少他還活著。”
“不必謝我。隻是看不慣無辜之人蒙在鼓裡,真正的罪人還逍遙自在。”李尋渡抱著劍,冷淡的神色在想起什麼時略微回暖,“他……應當也不願看你因為他而一直活在痛苦裡。”
喬婉娩怔了怔,眼中閃過一絲楚:“我……能和他聊一聊嗎?”
“抱歉,我不能替他做決定。”
李尋渡婉拒了喬婉娩的請求,但在看到她微紅的眼眶後,歎了聲,“喬姑娘,往事不可追。你...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說完,李尋渡便注意到牢房門口的屋簷下的兩人。
李蓮花的情緒罕見的外放,隔著這一段距離,李尋渡都看的出來他的躊躇和逃避。她收回視線,眼前的喬婉娩因為她的拒絕還紅著眼眶還強撐著笑容。
李尋渡心裡莫名升起一股子煩悶。
這股不知原因的躁意在她看到遠處假山後若隱若現的紫色衣角時,更是達到了頂峰。
李尋渡眼神暗了暗,低垂的眼瞼掩去眼底的情緒,反常的對喬婉娩多說了一些,“有些人表麵溫文爾雅,內裡卻未必如此。”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兩人側方的假山——肖紫衿在那裡暗中窺視著她們,“切記莫要被表象迷惑。”
喬婉娩正對著李尋渡,自然注意到了她視線的異常反應,無聲息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認出假山後匆忙離開卻疏忽露出的紫色衣角後,臉色微變。
本來因為雲彼丘之事,她對肖紫衿就有了些許淺淡的懷疑,此刻發現他偷聽,心中那顆懷疑的種子便開始生根發芽。
喬婉娩收回視線,抿了抿唇,低聲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