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渡緩步從屏風後走出,石榴裙上的銀鈴隨著她的步伐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清晰。
紅褐色的綢緞襯得她肌膚如雪,繁複的刺繡紋樣在月光下流轉著細碎的光華。窄小的裙擺勾勒出纖細的腰身,銀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宛如繁星墜落在裙間。
配套的銀製頭冠壓在她烏黑的發間,額前垂落的銀鈴微微晃動,李尋渡依舊戴著那半張麵具,麵具上的暗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隻露出那雙清冷如霜的眼睛和淡色的唇,卻仍透出幾分攝人心魄的美,與嫁衣的華美交相輝映,更添幾分神秘。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
方多病瞪大眼睛看著李尋渡,眸中的驚豔毫不掩飾,屁顛屁顛的跑上前去:“李姐姐你……你這也太漂亮了吧!”
笛飛聲眸光微動,視線在李尋渡身上停留片刻,又瞥向一旁的李蓮花,見他怔怔地盯著李尋渡,眼底閃過一絲玩味,故意朗聲道:“看來有人確實比某人更適合穿這嫁衣。李蓮花,你覺得呢?”
李蓮花仿佛沒聽見笛飛聲的話,仍一瞬不瞬地望著李尋渡,喉結微微滾動,袖中的手無意識地收緊,指節泛白。
李尋渡察覺到他的目光,抬眸與他對視,壓下心裡莫名湧出的緊張,唇角微微揚起:“如何?應該能引出凶手吧?”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可此刻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嫁衣的映襯下,竟透出一絲的柔和。
李蓮花在對上李尋渡的目光時就回了神,輕咳一聲,避開她的視線,點了點頭:“嗯……”他說完想了想,還是遵從內心又補了一句,“阿渡穿嫁衣很好看。”
“那是!我們李姐姐可是最最最好看的女俠!一襲紅衣灼灼,似牡丹傾國,教六宮失色。”方多病笑眯眯的看著李尋渡,誇獎的話那是張口就來。
饒是李尋渡這般淡定也經不住方多病這樣誇張的話語,已經冷靜下來的李蓮花見她被方多病鬨紅了臉,無奈的笑著上前解圍,“阿渡,這嫁衣穿著難受嗎?要不要換下來?”
李尋渡輕輕搖頭:“還好,隻是這裙口太窄了,行動不太方便。”她低頭看了看裙擺上的銀鈴,又抬眸看向李蓮花,“接下來要怎麼做?”
“先等等看。”
李尋渡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卻忘了自己頭上還戴著沉重的銀冠,頭皮處傳來一陣撕扯的痛意,讓她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了?扯到頭發了嗎?”李蓮花一直注意著李尋渡,自然沒錯過她剛才的反應,快步走到她的身旁,抬手輕輕扶住她頭上的銀冠,溫聲道:“彆動,我看看。”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撥開纏繞在銀飾上的發絲,動作輕柔。李尋渡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耳廓,帶來一絲酥麻,而自己的臉好像燒起來了一樣發燙。
李尋渡心跳的極快,她下意識的往後退,想要離他遠一些,卻被李蓮花按住。
“頭發纏在後麵的銀扣上了。”他低聲道,“稍微等一下。”
李蓮花專注地解著纏繞的發絲,屋內的燭火映在他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
片刻後,李蓮花鬆開手垂眸,視線落在李尋渡泛紅的耳尖,才意識到自己和她離得有些太近了,急忙往後退了半步,“咳咳,好了。”
李尋渡也急忙退開,她從前也不是沒和李相夷離得這麼近過,但那時她還是少師劍,現在變成人後,和李蓮花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屈指可數,所以對於剛才的事也略有些不自在:“多謝。”
笛飛聲抱臂站在一旁,看著兩人難得失態的模樣,嗤笑一聲,故意說道:“李蓮花,你怎麼臉紅了。”
“我沒有!”李蓮花立刻反駁,又很快冷靜下來,“阿飛,你怎麼現在武功不行了,眼神也不好了。”
李尋渡聞言輕咳兩聲,想要離開這尷尬的場麵。環顧四周,忽然意識到什麼,皺著眉問道:“這屋裡……竟沒有鏡子?”
方多病從內室出來,正好聽到她的話,急忙應聲:“對啊,我剛才想讓李姐姐看看自己如花的容顏,可是沒找到鏡子。我還去內室轉了一圈,也沒有。可新娘子梳妝打扮怎麼能沒有鏡子?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