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人影攢動。
女宅的姑娘們依偎在一起,臉上交織著恐懼、不安和一絲微弱的希望。
碧凰站在稍前的位置,努力維持著鎮定,但緊握的雙手透露出她內心的波瀾。
赴宴的賓客們則三五成群,低聲議論,唉聲歎氣地念叨著“無妄之災”、“飛來橫禍”,抱怨自己不過是來賞舞品酒,怎就卷入了這等要命的禍事之中。
燭火通明,卻照不亮在場眾人心頭的陰霾與不安。
低聲的議論如同潮水般起伏,夾雜著施文絕格外突出的抱怨。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不過是來嘗口酒、賞個花,竟撞上這等要命的禍事!又是死人又是被困的……”
他癱在椅子上,唉聲歎氣,引得周圍幾個同樣赴宴的賓客愈發愁眉苦臉。
一旁的方多病聞言輕嗤一聲,轉身站在大廳一側,目光不時掃向門口,顯然在等待什麼。
他提前將所有人聚集於此,給了李蓮花和李尋渡與公主商議的空間。
一旁,燕敖剛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從藥房回來,發絲微亂,眼下泛著青黑,袖口還沾著些許藥漬,模樣雖狼狽,嘴角卻噙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如釋重負的笑意。
他無視了大廳的聒噪,徑直走向靜立一隅的李尋渡,低聲稟報:“閣主,成了!披肝瀝膽的解藥,熬製成功了。”
李尋渡眼底掠過一絲極深的欣慰,麵上卻依舊沉靜,隻微微頷首,低聲道:“辛苦了。暫且按下,待此間事了再議。”
她的目光投向大廳入口,示意他靜觀其變。
燕敖會意,安靜地退至她身側,那份悄然流露的喜悅被迅速收斂,隻餘下經曆漫長鑽研後的倦色。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而略顯雜遝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廳內頓時一靜,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望向門口。
率先踏入的是三名氣度非凡之人。
中間一人身著監察司製服,腰佩製式長刀,麵容剛毅,目光如電,正是朝廷派來尋找昭翎公主的監察司副使楊昀春。
他左側是一名身著百川院服飾的乾練女子,神情冷肅,在場有人認出她是百川院院主石水。
而兩人右側,則是一位腰間掛有和燕敖一樣的靈渡閣特有雲紋玉佩的女子,她的氣質清冷,目光銳利掃過全場。
他們身後,跟著數十名監察司勁裝、百川院弟子以及靈渡閣所屬,迅速有序地進入大廳,分列兩側。
這三人的同時出現,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原本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
監察司領隊的正是楊昀春,他身著監察司製服,麵容肅整,一下馬便目光如電般掃過現場,最終落在最終定格在站在李尋渡身旁、正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顯眼的清兒身上。他快步上前,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竟是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監察司楊昀春,參見昭翎公主殿下!臣等接訊來遲,令公主受驚,萬望殿下恕罪!”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那些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猜測著接下來命運的漫山紅賓客,以及聚在一旁惴惴不安的女宅姑娘們,全都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平日裡活潑靈動、甚至有些潑辣的小姑娘——清兒。
她竟然是當朝公主?!那位金枝玉葉的昭翎公主?!
還不等眾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另一波衝擊接踵而至。
幾乎在楊昀春行禮的同時,那位隨他一同進來、氣質清冷的靈渡閣的女子,也同步行動。
她卻並非走向公主,而是步履沉穩地行至李尋渡麵前。
在燕敖微微躬身讓開位置後,商隱同樣躬身抱拳,聲音雖不如楊昀春洪亮,卻帶著絕對的恭敬與屬下對上級的禮數,清晰地說道:“屬下商隱,參見閣主。屬下奉命調集人手,協助監察司與百川院清理入口、修複索橋,現已初步完成。”
閣主?!
靈渡閣閣主?!
如果說公主的身份是晴天霹靂,那李尋渡的身份揭露,則更像是一道無聲的驚雷,炸響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碧凰錯愕地掩住了唇,看向那個自來後就溫婉嫻靜、有些神秘的“施施”姑娘。
施施是靈渡閣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