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會兒,就在無了大師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她才輕聲開口,聲音平靜得近乎淡漠:“無了和尚,你告訴我,忘川花,有多少可能能解碧茶之毒?”
無了大師明白她想說什麼,沉默片刻,還是如實回答道:“約有三成把握。”
李尋渡抬起眼眸,目光銳利地看向他:“那冰魄蓮呢?”
無了大師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些,最終,他迎上李尋渡的目光,坦然道:“若有你的……,加之燕敖金針之術,約有八成把握可徹底清除毒素,修複受損根基。”
“八成的生機,和三成的僥幸。”
李尋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混雜著苦澀與釋然的複雜笑容,“這選擇,很難做嗎?”
她端起那杯涼茶,卻沒有喝,隻是用指尖輕輕摩挲著冰涼的杯壁,眼底那抹苦澀漸漸被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輕鬆所取代:“好了,無了和尚,不必再勸。最壞的結局,對我來說,或許也未嘗不是一種好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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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望向內室的方向,雖然隔著牆壁什麼也看不到,但她的眼神卻瞬間變得無比柔軟而堅定,語氣也輕快了些許,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一切都沒發生呢,我都沒那麼悲觀,你彆先喪氣嘛。眼下最重要的,是讓他好起來。”
無了大師看著她故作輕鬆的模樣,看著她眼底深藏的決絕與溫柔,知道再勸無用,隻能雙手合十,低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望施主,得償所願,柳暗花明。”
花廳內一時寂靜,隻有窗外隱約傳來的煎藥聲和內室壓抑的悶哼。
而內室之中,自李尋渡離開後,氣氛確實為之一變。
燕敖明顯感覺到,床上那人緊繃的神經似乎鬆弛了些許,雖然身體的痛苦並未減少分毫,但至少不必再分心去強撐笑意、安撫旁人了。
他行針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幾分,手法愈發沉穩精準,銀針帶著內力,不斷刺激著李蓮花的穴位,引導著藥力,如同清泉衝刷汙濁的溝渠,一遍遍洗滌著那些被碧茶之毒侵蝕、堵塞多年的經脈。
李蓮花緊閉雙眼,眉頭死死擰在一起,額頭上沁出冷汗,他不再壓抑喉嚨裡破碎的痛吟,身體隨著銀針的刺入和藥力的衝刷而劇烈顫抖,如同狂風暴雨中飄搖的扁舟,卻始終堅守著靈台最後一絲清明,竭力運轉著微弱的揚州慢內力,護住心脈,配合著燕敖的引導。
不知過了多久,當燕敖將最後一根銀針從李蓮花身上取出時,李蓮花終是再也支撐不住,喉間發出一聲極輕的、如同歎息般的悶哼,頭一歪,徹底暈厥了過去。他麵色依舊蒼白,唇上卻不再泛著駭人的青紫,呼吸雖然微弱,卻比之前要平穩綿長許多。
燕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抬手用袖子抹去額頭上密集的汗珠,一直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這金針渡穴之法極耗心神,饒是他,此刻也感到一陣虛脫。
然而,他這口氣還沒完全鬆完。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了!
燕敖嚇得一個激靈,幾乎是驚慌地轉頭看去,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他還以為是去而複返的閣主,看到了李蓮花暈厥的這一幕。
待看清門口站著的是探頭探腦、一臉關切的方多病時,燕敖才徹底鬆下這口氣,隨即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拍了拍胸口:“方小寶!你怎麼來了?進來也不先敲個門,嚇死我了!”
方多病邁步走了進來,先是疑惑地看了眼燕敖那驚魂未定、眼底還殘留著一絲後怕的樣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無語地開口:“我來看李蓮花怎麼樣了?他……”他的目光落到床上昏迷不醒、渾身被汗水浸透的李蓮花身上,心頭一緊,聲音不由得帶上了一絲慌亂,“他怎麼了?沒事吧?!”
隨即他又反應過來燕敖對他的稱呼,立刻炸毛,梗著脖子糾正道:“還有!你!不要叫我方小寶!”
隻有李蓮花和李尋渡能這麼叫他!
燕敖見他注意力被轉移,也樂得輕鬆,一邊收拾著散落的銀針,一邊隨口應付道:“行了行了,方多病,方大少爺!李神醫沒事,解毒過程太過痛苦,體力耗儘暈過去了而已,讓他好好睡一覺。後麵七天連續施針後,就可以服用冰魄蓮了。”
燕敖說著走到床邊,探了探李蓮花的脈搏,確認脈象雖然虛弱,但那股糾纏不休的陰寒毒戾之氣確實已經安靜的呆在李蓮花體內深處,臉上終於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對方多病道:“放心吧。”
方多病聞言,懸著的心這才重重落下,他湊到床邊,看著李蓮花雖然昏迷卻明顯平和了許多的睡顏,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他趕緊吸了吸鼻子,強行忍住,嘴裡卻忍不住嘟囔:“這老狐狸,命還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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