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和燕敖看著二人突然打起來,心急如焚,卻被劉如京以眼神製止,他們阻止不了,也不該阻止。
院中,李尋渡的耳邊隻剩下劍刃破空的銳響,以及肖紫衿在狂風暴雨般攻擊下,愈發狼狽的格擋與喘息聲。
此刻,執劍的,不再是李尋渡,而是在望江亭,因肖紫衿而斷的少師劍。
喬婉娩臉色煞白,眼睜睜看著肖紫衿在李尋渡的劍勢下步步後退,她下意識想衝上前,卻被那縱橫交錯的淩厲劍氣逼得無法靠近分毫,隻能焦急地攥緊衣袖。
李蓮花眉頭緊鎖,伸手輕輕攔住了還想再次上前的喬婉娩,對她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個手持少師、氣勢決絕狂暴的背影,心中憂慮重重。他太了解阿渡此刻的狀態,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意表明她已聽不進任何勸解。
可是比起肖紫衿,他更擔心的是,阿渡身體尚未完全恢複,如此被殺意裹挾,恐會傷及自身根本,甚至做出無法挽回之事。
短暫的猶豫後,李蓮花眸光一凝,身形倏動,如一片青煙般掠入戰局之中。他並未直接攻擊任何一方,而是試圖以精妙的身法切入兩人之間,格開致命的劍招,試圖平息這場廝殺。
或許是這幾日燕敖不間斷的針灸起了效果,李蓮花感到體內沉寂已久的內力竟恢複了一層,行動間雖遠不及巔峰時期,卻也足夠敏捷。
而他的介入,似乎也牽動了李尋渡的心神,那狂暴的劍勢在他靠近後,出現了些許不易察覺的凝滯與收斂。
這細微的變化,給了肖紫衿一絲寶貴的喘息之機。他拄著劍,劇烈地喘息著,身上已多了數道血痕,模樣狼狽不堪。
李尋渡冷眼看著李蓮花再次介入,與前世近乎重合的選擇讓她心底那股邪火燃燒得更加熾烈。一個陰暗而尖銳的念頭不受控製地湧上心頭。
重來一次,若麵臨同樣的抉擇。
李蓮花,你又會選誰?
她的劍招不再如之前那般咄咄逼人,覷準一個破綻,揮劍橫掃,劍身拍在肖紫衿格擋的破軍劍上,雄渾的內力直接將已然力竭的肖紫衿震得倒飛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手中的破軍也脫手飛出。
她持劍而立,周身殺氣似乎有所收斂,仿佛打算就此罷手。
李蓮花注意到她氣勢的變化,心下略微一鬆,以為她終於冷靜下來。
然而,在他視線未能觸及的角度,李尋渡看向掙紮著想要爬起的肖紫衿,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冰冷的鄙夷,那眼神仿佛在說:十年過去了,你依舊隻能像條喪家之犬,依靠李相夷的憐憫才能苟延殘喘。
這無聲的鄙夷如同毒蛇,狠狠咬噬著肖紫衿僅存的自尊。他抬頭,恰好將李尋渡那收勢未穩的背影儘收眼底。
積壓的屈辱、失敗的不甘、以及對李相夷和李尋渡的滔天恨意,在這一刻徹底吞噬了他!
“去死吧!”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猛地抓起手邊跌落的破軍劍,不顧一切地朝著李尋渡的後心疾刺而去,眼中是同歸於儘的瘋狂殺意。
李尋渡背對著他,仿佛對身後襲來的致命危險毫無所覺,嘴角卻幾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然而,一直麵對著她的李蓮花,卻將肖紫衿這瘋狂偷襲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眼見那劍鋒即將觸及阿渡的後背,李蓮花腦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慮權衡都在瞬間被一種本能取代。
不能讓阿渡受傷。
李蓮花幾乎是下意識地,身形疾閃,毫不猶豫地擋在了李尋渡與劍鋒之間,同時手腕一翻,刎頸軟劍如靈蛇出洞,迎上了肖紫衿全力刺來的破軍!
李尋渡雖背對著他們,卻時刻感知著李蓮花的一切。
他這毫不猶豫、傾身相護的動作,分毫不差地落入她的感知中。她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微微加深,似是滿意,又似是某種塵埃落定的釋然。
就在刎頸與破軍快要碰撞的刹那間,李尋渡沒有順勢依靠在李蓮花的保護之後,而是猛地旋身,與他錯身而過。
同時,她握住少師劍柄的手腕運足內力,竟將手中名劍當做暗器般,猛地擲出。
少師劍化作一道淩冽的流光,速度快得驚人,劍鋒先是精準無比地擦過刎頸與破軍即將要交擊之處,那蘊含的巨力瞬間蕩開了肖紫衿的破軍,緊接著,去勢不減。
“嗤!”
一聲輕響,如同裂帛。
少師劍那鋒利無匹的劍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最終,輕描淡寫地,卻又無比致命地,劃過了肖紫衿的脖頸。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肖紫衿前衝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脖頸間那道迅速洇開的血線。
破軍劍“哐當”一聲再次掉落在地。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鮮血汩汩湧出。
“紫衿——”
喬婉娩還是沒忍住,朝肖紫衿跑過去。
而李尋渡此刻隻能聽到少師劍深深插入不遠處青石板中的嗡鳴聲,兀自回蕩在耳間。
她抬頭,眼底的釋然和笑意還未消失,卻對上李蓮花帶著些不明情緒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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