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堅捂著被防禦陰獸尖角劃開的左臂，粗布包紮的傷口仍在往外滲著暗紅的血，順著胳膊肘滴落在地。
他每走一步，眉頭就皺得更緊一分，肩頭的肌肉因為過度用力而僵硬酸痛，連帶著呼吸都有些發喘。
薑馳的情況更糟。
肩頭的肩甲被利爪撕裂了大半，露出底下滲血的皮肉。
黑色的陰氣還在傷口邊緣隱隱遊走，讓他半邊身子都透著麻意。
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站在原地微微搖晃，稍一挪動就忍不住齜牙咧嘴。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難以支撐的疲憊。
石堅咬了咬牙，強撐著上前一步，對著汪曉抱了抱拳，“汪先生，我和薑馳這傷勢實在撐不住了，繼續往裡麵走，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累贅。所以，我們決定先原路返回。”
薑馳也連忙點頭，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是啊汪先生，剛才對付陰獸已經耗光了我們所有力氣，現在連自保都難，真不敢再往裡闖了。”
汪曉抬眼掃過兩人的傷勢，隨即轉向一旁的楚夢璃，語氣平淡無波：“楚夢璃，你也跟著一起回去。”
“不，我不回去！”楚夢璃立刻出聲反駁。
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儘管額角還沾著戰鬥留下的灰塵，戰鬥服也被陰氣彈灼燒得有些破損，但眼神裡的倔強卻絲毫未減。
“我是負責人，必須將任務執行到底，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我還能堅持的。”
她的聲音不算大，卻帶著堅定。
汪曉看著她緊繃的側臉，心裡默默盤算。
楚夢璃雖然實力不強，性子又執拗，但至少手腳利索，反應也不算慢，帶著這麼一個“拖油瓶”，總比同時兼顧三個累贅要強得多。
沉吟片刻，他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那隨你。”
石堅和薑馳見狀，也不再多勸，拱了拱手，便轉身朝著石台外的碎石路緩緩走去。
他們的步履蹣跚，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卻沒有回頭張望，隻是互相攙扶著，慢慢消失在山穀的拐角處。
他們心裡清楚，有汪曉在，楚夢璃即便遇到危險，也大概率能化險為夷。
倒是他們自己，必須趕緊回去處理傷口，否則陰氣侵入肌理，後果不堪設想。
待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汪曉才收回目光，轉身朝著通道深處走去。
楚夢璃咬咬牙，快步跟上他的腳步。
通道比想象中更為幽深，兩側的岩壁漆黑如墨，摸上去冰冷刺骨。
上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像是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擠壓過一般。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陰氣，越往裡走，這股氣息就越發濃重。
走了大約十分鐘左右，通道豁然開朗，眼前出現了一座巨大的石室。
這石室約半個籃球場大小，四壁光滑，看不到任何通風口。
眼前，是九條一模一樣的通道呈環形分布在岩壁上。
每條通道口都懸掛著一幅殘破的灰色簾幕，簾幕上落滿了灰塵。
簾幕之後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也聽不到絲毫動靜。
楚夢璃停下腳步，皺眉打量著眼前的九條通道，心裡泛起一絲不安。
她下意識地看向汪曉，指望他的鬼瞳能看出些端倪。
汪曉此刻正皺著眉頭，鬼瞳中原本該有的金芒此刻黯淡無光。
他嘗試著催動鬼氣，想要穿透簾幕看清通道內的情形，卻發現這石室中彌漫的陰氣極為詭異，連鬼瞳的探查能力也被徹底壓製。
隻能看到眼前的簾幕，再往裡便是一片漆黑，什麼都感知不到。
“我的鬼瞳失效了。”汪曉語氣平靜地陳述道，“這裡的陰氣濃度極高，而且帶著很強的乾擾性，無法探查通道內的情況。”
楚夢璃心中一驚：“連你的鬼瞳都沒用了？”
汪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步走到石室中央，仔細觀察著地麵和四壁。
石室的地麵是由巨大的石板鋪成。
石板之間的縫隙緊密，上麵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圖案，又像是被歲月侵蝕後的痕跡。
四壁是青黑色的岩石，沒有任何雕刻或裝飾，隻有九條通道口的簾幕，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
“先試試隨便選一條。”汪曉沉吟片刻，說道。
他隨手掀開了左側第三條通道的簾幕，裡麵依舊是一片漆黑。
他邁步走了進去，楚夢璃不敢怠慢，連忙緊隨其後。
通道內的寬度剛好能容納他們並肩行走，兩側的岩壁同樣冰冷光滑，腳下的石板凹凸不平，走起來有些硌腳。
通道內沒有任何光亮，楚夢璃隻能借著身後石室透進來的微弱光線勉強看清腳下的路。
走了約莫百餘步，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拐角，轉過拐角後，通道竟然又回到了剛才的石室，他們剛才掀開的那條簾幕，依舊懸掛在通道口，仿佛從未動過一般。
“怎麼會這樣？”楚夢璃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我們明明走了這麼久，怎麼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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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曉的臉色也微微沉了沉，他剛才在通道內特意在岩壁上留下了一道微弱的鬼氣印記，此刻卻發現那道印記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迷宮不簡單，通道可能是循環的，或者會隨著我們的進入而改變方向。”
他猶豫片刻，說道，“再換一條試試。”
這次，他們選擇了右側第七條通道。
依舊是漆黑的通道，同樣是走了百餘步後遇到拐角。
轉過拐角，眼前赫然還是那座熟悉的石室。
九條通道口的簾幕依舊靜靜地懸掛著。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汪曉和楚夢璃又陸續嘗試了五條通道。
結果無一例外，無論選擇哪一條，走了一段時間後都會回到這座石室，仿佛陷入了一個無窮無儘的循環之中。
楚夢璃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不僅是因為疲憊，更是因為心裡的焦慮。
她能感覺到，石室中的陰氣越來越濃，長時間待在這裡，就算不遇到危險，也會被陰氣侵蝕身體。
楚夢璃停下腳步，喘著氣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根本找不到正確的路。”
汪曉也停下了腳步，他沒有像楚夢璃那樣焦慮，而是重新回到石室中央，盤膝坐下，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石室中陰煞之氣的流動。
雖然鬼瞳失效了，但他對陰氣的感知依舊敏銳。
他發現，這石室中的陰氣並非靜止不動，而是在緩慢地流動著，像是圍繞著某個中心點在旋轉。
約一炷香的時間，汪曉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落在了石室地麵的紋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