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汪曉跟著陳秋芳朝著居民樓地下室走去。
他心裡清楚,收編陳秋芳以及她下屬勢力,隻是他整合江南市鬼勢力的第一步。
接下來,還有更多的挑戰在等著他。
江南市十區,這些勢力的首領,每一個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但他並不擔心,因為他手裡有底牌。
在收編、整頓、清剿的過程中,他也有著無限變強的機會。
等到鬼氣值足夠,進階到鬼霧彌漫境,達到鬼將級,這些勢力完全能夠輕鬆拿捏。
地下室的入口隱藏在居民樓的雜物間裡。
陳秋芳推開堆滿雜物的櫃子,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裡散發著濃鬱的陰邪鬼氣,顯然是常年被鬼占據的緣故。
她轉身看向汪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盟主,裡麵就是我的據點,所有的鬼屬乾部都已經在裡麵等著了。”
汪曉點了點頭,率先走進洞口。
洞口裡很寬敞,通道兩側每隔幾步就掛著一盞黑色的燈籠。
燈籠裡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照亮了前方的路。
通道儘頭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室,裡麵站著十幾個氣息各異的鬼屬,顯然都是陳秋芳的得力乾將。
這些鬼屬看到汪曉進來,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卻不敢上前,隻能緊緊盯著他。
汪曉沒有理會這些鬼屬的目光,隻是看向陳秋芳:“你的鬼屬你自己溝通。溝通好以後,我給他們種下靈魂烙印。另外,我還有一些關於江南市鬼勢力整合的構思,一會再和你詳細說說。”
陳秋芳應了一聲,轉身對著十幾個鬼屬乾部說了幾句。
那些鬼屬乾部雖然有些猶豫,但看到陳秋芳的眼神,還是乖乖地走了過來,排成一列,等著汪曉種下靈魂烙印。
汪曉抬手,一縷縷鬼氣從他掌心飛出,分彆落在每個鬼屬乾部的眉心。
這些鬼屬乾部和陳秋芳一樣,先是驚訝,然後是震驚,最後都露出了恭敬的神色。
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體內的鬼氣正在快速恢複,而且還多了一層與汪曉的羈絆。
種下靈魂烙印後,汪曉坐在地下室的石椅上,看著陳秋芳、搖籃嬰啼,還有十幾個鬼屬乾部,沉聲道:“接下來,我要和你們說說我的計劃。首先,我要整合江南市所有的鬼勢力——願意臣服的,我會給他們生存的空間,幫他們化解怨氣;不願意臣服的,直接清剿。其次,所有拂曉鬼盟下屬,絕不能隨意傷害普通人類,濫殺無辜者,直接處死。”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鬼緊繃的神情,繼續道:“至於提升實力,我與你們種下了靈魂烙印,接下來你們要做的,就是和各自下屬的鬼屬也種下靈魂烙印。這樣一來,你們都會與我的係統綁定,往後隻需收集驚嚇值,就能直接獲得實力的提升。”
陳秋芳和十幾個鬼屬乾部聽後,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他們之前之所以濫殺無辜,就是因為需要生魂維持魂體,提升實力。
若是汪曉能解決這個的問題,他們也不願意一直做人人喊打的惡鬼。
“盟主,您說的是真的嗎?”一個鬼屬乾部忍不住問道,語氣裡滿是期待。
“當然是真的。”汪曉點了點頭。
聽到這話,陳秋芳和十幾個鬼屬乾部更加興奮了。
他們紛紛對著汪曉行禮,語氣恭敬:“屬下願意聽從盟主的吩咐!”
汪曉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向陳秋芳:“陳秋芳,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些事要單獨問你。”
陳秋芳應了一聲,跟著汪曉走進地下室的側室。
側室裡很簡單,隻有一張石桌和兩把石椅。汪曉坐在石椅上,看著陳秋芳:“我想知道你和陳樂樂的生前事,還有你為什麼會變成怨魂,又怎麼建立起這麼大的勢力。”
這個問題,他完全可以通過靈魂烙印直接探查,但他沒有。
他不想去私下窺探他人記憶。
側室的幽藍燈火還在石壁上輕輕跳動,將陳秋芳的魂體映得忽明忽暗。
她垂在身側的手依舊微微蜷縮,指尖劃過魂體化的碎花襦裙。
那布料上還留著成化年間桑蠶絲特有的細膩紋路,是五百年前她在錢塘縣西墟的桑田裡,一針一線織出來的。
即便被陰寒與歲月的戾氣腐蝕,依舊沒有徹底消散,像她心底那點沒被怨毒蝕透的執念。
陳秋芳的聲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線,慢慢繞進時光深處,“那時候西墟的桑田連片,到了春天全是白花花的蠶繭。我和夫君守著埠頭邊的茶寮,他給往來船夫遞茶,我就在後屋養蠶繅絲。樂樂一歲那年總發低燒,大夫說他八字輕,得離水邊遠些,可西墟哪處不挨著錢塘江?”
話音剛落,魂體裡忽然飄出幾縷細碎的白煙,不是陰邪之氣,而是承載著記憶的魂息。
汪曉能隱約看到畫麵:暮色裡的錢塘江泛著淡金的光,茶寮的竹簾被風掀動,穿粗布短打的男子正給船夫遞粗瓷碗,竹桌旁的矮凳上,紮雙丫髻的孩童攥著半塊米糕,咳得小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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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五百年前的陳秋芳一家,是她魂體記憶裡最珍貴的片段。
變故來得比錢塘江的潮水還急。
成化十三年秋,連下了半月的雨,江堤塌了。
渾濁的江水漫進桑田時,一夥潰敗的邊軍也闖了進來。
他們穿著破爛的鎧甲,手裡的鋼刀還沾著血,闖進茶寮就搶糧缸裡的糙米,翻箱倒櫃找值錢的東西。
陳秋芳的夫君抄起門後的柴刀衝出去,想攔住他們,卻被一刀劈在肩頭,血順著桑田的田埂流進江水裡。
那時陳秋芳怕得渾身發抖,抱著樂樂往桑田深處跑,泥地滑得根本站不住腳。
前麵有個存桑苗的土窖,口小得隻能容下孩子。
她把樂樂塞進去,用稻草蓋好,自己轉身往反方向跑。
她要把那些兵卒引開,離孩子遠一點。
畫麵中,她沒跑幾步,就被地上的斷木絆倒,頭重重撞在堤岸的青石板上,眼前一黑,魂體就飄了起來。
她懸在半空中,看著那些兵卒挖開土窖,把嚇得發不出聲的樂樂拎出來。
有個兵卒嫌孩子哭不出聲礙眼,隨手就把他扔進了漫上來的江水裡。
小小的身影像片葉子,被江水一卷就沒了蹤影。
陳秋芳瘋了似的撲過去,魂體卻穿不透江水,隻能跟著樂樂的魂息往下沉。
江底的陰寒像冰裹住了他們,沒讓魂魄散掉,卻也讓樂樂的魂成了一團模糊的黑影,什麼都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