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心裡一緊，急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袍角，力道沒控製好，差點把袍角的金線扯鬆，“是……是特製的道具！為了追求舞台效果，用的仿真料子，看著亮，其實輕得很，您看——”他還想把袍子拎起來給隊長看。
手剛抬到一半就想起自己“帝王身份”，又慌忙放下，訕訕地笑。
旁邊的魯肅急忙幫腔：“對對對，都是道具！您看那位姑娘的槍，也是塑料做的，一點分量都沒有。我們這就收拾東西，馬上就走，保證不吵到街坊！”
他一邊說，一邊給呂蒙使眼色，兩人手忙腳亂地去撿地上的“道具殘影”，其實什麼都沒有。
汪曉站在原地，看著剛才還霸氣無比的東吳大帝，此刻正弓著腰跟執法隊員耐心解釋，整個人都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堂堂吳帝，三分天下的英雄，居然會怕凡人的執法隊？
這反差也太離譜了。
執法隊長又訓斥了幾句。
無非是，“晚上彆在居民區聚集”“排演去劇團場地”“下次再投訴就扣道具”之類的話。
孫權全程點頭如搗蒜，嘴裡不停說著“是是是”“記住了”“馬上就走”。
那態度誠懇得讓執法隊都有些不好意思，最後擺了擺手：“行了，趕緊收拾收拾回去，彆在這兒逗留了。”
“好嘞！謝謝同誌！”孫權連忙應著，又朝執法隊隊員鞠了個躬。
轉身時，他還對著身後的十六員大將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幾分急切：“還愣著乾什麼？趕緊‘收道具’，跟孤走！”
十二虎將和四英將連忙點頭，一個個低著頭，快步跟在孫權身後。
路過汪曉身邊時，孫權還特意看了他一眼。
眼神裡有不甘，有無奈，還有幾分被抓包的尷尬。
等執法隊的警車開走，巷子恢複安靜，孫權才停下腳步，轉身對著汪曉歎了口氣。
他周身的帝威魂氣已經完全收斂，那件蟒紋長袍看起來就像普通古裝。
隻是眼神裡還留著幾分帝王的沉穩：“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今時不比往昔，非亂世逐鹿之秋，刀兵相向已非正道。你當知曉，孤若真心要動手，憑你與這九位英魂，縱是合力相抗，也未必能在孤手下討得半分便宜。”
汪曉挑了挑眉，語氣卻是格外輕鬆：“吳帝這話的意思，是還想再試試？”
孫權擺了擺手，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罷了，人間有人間的規矩，孤既滯留於此，就不能壞了這裡的規矩。”
他頓了頓，目光先落於汪曉掌中噬魂刃，複掃過其身後九位英魂，眸中添了幾分興味：“然，你竟能令曆朝英靈甘心相隨，倒有幾分能耐。孤知鸛山公園有春江第一樓，夜景觀之甚佳，不若同往一坐，說與孤聽你與這些英靈的過往？”
汪曉聞言眼睛驟然一亮，戒備瞬間散了大半，嘴角不自覺勾起笑意：“吳帝既有此雅興，我自然樂意相陪。正好也想與陛下聊聊這古今變遷。”
說罷，他抬手召喚出萬靈聚魂幡，指尖凝起一縷鬼氣輕點幡麵。
又回頭看向身後的九位英魂，溫聲道：“你們先回幡中休憩。”
嶽飛、穆桂英等人聞言，齊齊頷首行禮，化作幾道流光鑽進幡旗。
汪曉順勢將幡旗收好。
另一邊，孫權見他動作，也朝周瑜、呂蒙幾人遞了個眼神：“你們先退下。”
四英將與十二虎將齊聲應喏，躬身退後數步，身影漸漸淡去，融入夜色之中。
待眾英魂散去，孫權抬手理了理袍角，笑道：“春江第一樓距此不遠，乘魂氣飛去，片刻便至。”
話音未落，他足尖輕點地麵，身形已飄至半空。
汪曉見狀，也催動鬼氣跟上。
一前一後，如兩道輕煙般掠過街巷，朝著鸛山公園的方向飛去。
夜風吹拂著衣袂，下方的燈火如繁星般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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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短十分鐘，汪曉與孫權便落在了春江第一樓的樓頂。
這樓閣飛簷翹角，古色古香。
樓頂鋪著青瓦，憑欄遠眺，便能看見下方春江蜿蜒流淌。
月色灑在江麵上，波光粼粼。
孫權走到欄邊，望著江景，緩緩開口：“孤當年在江東治世，曾見長江潮起潮落，如今見這春江夜景，倒也有幾分相似的壯闊。隻是如今這人間，早已不是當年的三分天下。汪曉，你可願與孤說說，這千百年間，這人世都有何變化？”
汪曉走到他身側，指尖輕叩欄杆，沉聲道：“陛下若想聽太平盛世，我能說上三天三夜。可如今的人間，恐怕算不上真正的安穩。”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凝重，“陛下可知，這世間藏著龍脈節點？”
孫權目光沉了沉，語氣裡添了幾分了然：“龍脈之事，孤倒也曾聽聞。昔年江東有術士言，龍脈乃華夏大地之命脈根基，如人之筋骨，撐持著天下國運，稍有動蕩，便可能引動人間災禍。”
他轉過身，望著汪曉，條理清晰地緩緩道來：“傳聞這世間共有三條主脈：其一為北龍脈，起於昆侖，沿陰山、燕山而下，抵東北平原，如巨龍盤臥北疆，護佑一方安寧；其二是中龍脈，自秦嶺發跡，經華山、嵩山，貫中原腹地，連江淮平原，乃華夏腹心之柱；其三便是南龍脈，始於雲貴高原，過衡山、廬山，蜿蜒至江南水鄉，最終入東海，而這富陽鸛山，恰在南龍脈的餘脈之上。”
汪曉聽罷，輕輕搖頭，語氣帶著幾分通透：“陛下所見，仍是龍脈的表象。世人皆以為它護佑國運，實則不然。龍脈能成華夏根基，核心在於它是連通著陰陽兩界的本源通道，通道中流轉的天地靈氣與陰性能量交融，才形成了這股滋養大地、看似‘加持國運’的能量。”
他抬眼望向月色，目光深邃了幾分：“說白了，龍脈是通道的‘外殼’，那股被誤認成‘國運’的能量，不過是兩界之力外溢的餘波罷了。”
“傳聞，龍脈之地每千年便會徹底開啟一次，每百年則會輕微動蕩一回。無論是開啟還是動蕩，龍脈的‘外殼’都會出現裂痕，也就是所謂的陰陽裂縫。”
“每逢裂縫出現，不僅會有海量陰性能量從通道中溢出，讓周遭陰氣加重，更會有陰間的鬼物順著裂縫來到現世。這些鬼物或是怨念凝聚的厲鬼，或是陰界滋生的精怪，一旦湧入人間，便會攪得百姓不得安寧，甚至引發瘟疫、災禍。”
說到這裡，汪曉抬眼看向孫權，眼神裡多了幾分敬佩：“不過，過去的每一次龍脈異動，都並非無人應對。世間總有隱世的修真大能、得道的方士，或是心懷天下的俠義之士，他們感知到龍脈變化後，便會主動前往鎮壓。正是靠著他們前赴後繼，才守住了這千百年的人間和平。”
孫權聽罷，指尖在欄杆上輕輕一頓，目光直看向汪曉：“你與孤說這許多龍脈秘辛，總不會隻是閒談。莫非這龍脈，近期又有異動？”
汪曉迎上他的視線，沒有半分隱瞞，語氣沉了下來：“實不相瞞，龍脈在一年前已經崩開一個缺口。當時各方隱士修士聯手，再加上現代軍隊的熱武器輔助，才勉強將亂象鎮壓。可如今天地靈氣匱乏，修士境界普遍不高，沒能徹底封印龍脈通道。若不出意外，兩年之後，龍脈之地必會再度崩塌，陰陽界限會被再次衝開。到時候，成千上萬的陰間鬼物便會降臨世間。”
孫權聞言，周身的魂氣猛地一滯，臉上的從容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陰陽裂縫、鬼潮……孤死後滯留人間數百年，雖少見這類異事，卻也聽聞過陰界亂象，若真如你所說，那人間豈非要遭大劫？”
汪曉點頭，語氣愈發沉重，“我收服曆朝英靈，便是為了提前做準備。可單憑我與身後幾位英魂，恐怕難以抵擋鬼潮。今日與陛下對峙，也是想試探陛下的實力。畢竟，陛下曾是三分天下的雄主，若能得陛下相助，對抗鬼潮的把握，便能多上幾分。”
孫權沉默良久，目光重新投向江麵，月色下，他的眼神裡閃過複雜的情緒。
有沉吟，有決然，還有幾分對人間的牽掛。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孤死後未入輪回，一直徘徊在江東故土，曾以為是執念太深，如今想來，或許真有天意。若這人間真要遭此大劫，孤身為江東曾經的主人，又豈能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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