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曉指尖那縷精純鬼氣懸在半空,正與絕壁中段區域裡的至寶傳遞著若有似無的共鳴。
那股氣息溫和又純粹,像初春化雪的溪流,順著他的魂識緩緩滲入體內。
連帶著之前壓製藤蔓護林時消耗的魂力,都在悄然補全。
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白色區域深處藏著的至寶,正用一種古老的頻率呼喚著他。
然而,這份微妙的共鳴,突然被一陣尖銳的風聲撕碎。
數十道衣料摩擦聲混合著腳步踩他聲,從身後洞穴深處的黑暗裡猛地竄出。
速度極快,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宛若一群蟄伏了許久的餓狼,終於等到了獵物。
幾乎是本能的。
汪曉沒有回頭,左腳尖輕輕點在平台的地麵上,身體像被風吹動的柳葉般往右側滑開半尺,同時右手悄然攥緊,掌心已凝出一縷淡黑色的鬼氣。
下一秒,數十道黑影便從黑暗中撲了出來,落地時動作整齊得驚人,沒有半分雜亂。
他們像是早有演練,落地瞬間便呈圓形散開,將汪曉牢牢圍在平台中央,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人牆。
黑影們都裹著及地的黑色鬥篷,兜帽壓得極低,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雙在黑暗中泛著冷光的眼睛。
“倒是比我們預想的快。”一道沙啞的聲音從人群前方傳來,說話的人應該是為首者。
他往前踏出一步,鬥篷下擺掃過地麵的碎石,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本以為還要等上幾日,沒想到先尋來了。”
汪曉沒有接話,鬼瞳驟然睜開,泛起一層淡金色光暈。
借著鬼瞳那極致的視物能力,他終於看清了這些人的模樣。
除了及地的黑鬥篷,他們臉上還遮著同色的麵罩,麵罩邊緣繡著細密的銀線,而鬥篷的左胸口處,都繡著一枚青灰色的骷髏頭標誌。
骷髏的眼眶裡纏著兩道交叉的鎖鏈,鎖鏈末端還墜著小小的鈴鐺,隻是此刻鈴鐺並未晃動,顯然是被刻意固定住了。
更重要的是,汪曉從他們身上感知到的,是人類修士的氣息。
但這氣息並不純粹,混雜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陰邪之氣,像是常年與陰物打交道,連自身的靈氣都渾濁了。
這些修士一共二十七個人,皆是魔修。
魔修和修真者有本質上的區彆。
境界劃分為染邪境、煉魔境、聚煞境、燃欲境、噬魂境、化影境、統域境、破界境、逆道境、噬界境。
共十重境界。
對應修真體係煉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出竅期、分神期、合體期、洞虛期、大乘期、渡劫期。
這二十七個魔修,其中一個噬魂境,三個燃欲境,十個聚煞境,十四個煉魔境。
為首者就是噬魂境。
他往前走了兩步,語氣裡帶著幾分探究,“看你的樣子,倒不像是尋常的鬼修。魂體堅韌,鬼氣還這麼純……倒是少見。不過也好,省得我們再費力氣找‘鑰匙’了。”
“鑰匙?”汪曉皺了皺眉,聲音裡帶著一絲疑惑。
為首者聞言低笑了一聲,笑聲透過麵罩傳出,帶著幾分金屬般的冷硬。
他抬起戴著黑手套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鬥篷上的骷髏頭標誌,“沒錯,就是鑰匙。你以為我們為何守在這裡?”
“事實上,三天前我們就到了,這結界詭異的很。無論用蠻力破陣還是引陰氣衝撞,都隻像打在棉花上。”
他側身讓開半步,身後幾名鬥篷魔修立刻往前逼近,形成半合圍的姿態,“直到剛才,你用鬼氣試探結界的瞬間,陣眼處泛起的光你該看見了吧?你的鬼氣和結界核心的能量,產生了共鳴。”
“你身上的鬼氣正好能當‘鑰匙齒’,插進這結界的‘鎖心裡’,就能打開結界。隻要我們合作,進去以後法寶、靈丹我分你四成。要是你不肯,那我隻能先把你困住,等你耗到沒力氣,照樣能借你的鬼氣開門,到時候你可連半點好處都撈不著。”
絕壁之下,陰風卷著碎石子打在崖壁上,發出輕響。
汪曉垂著頭,墨色的發絲垂落在臉頰兩側,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冷光,隻露出一截線條緊繃的下頜。
他身上那縷精純的鬼氣刻意縮了縮,像是被前方魔修身上散出的濃鬱魔氣嚇得瑟縮,在掌心繞了兩圈,才緩緩抬起頭。
“您說的……倒也在理。”他的聲音比剛才低了些,還帶著幾分刻意放軟的怯懦,甚至輕輕搓了搓手,活脫脫一副沒見過大場麵、被利益衝昏頭的樣子。
“裡麵要是真有那麼多寶貝,我一個鬼也拿不了那麼多,確實得靠各位前輩幫忙,才能把東西帶出山。隻是……隻是四成就太多了,我哪敢要那麼多?”
為首的魔修挑了挑眉,鬥篷下的眼睛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又被不屑取代。
他原本說分四成,不過是隨口畫的餅,畢竟這鬼隻是個開門的工具,等結界打開,彆說四成,一成都不想給。
可沒料到這鬼居然主動往外推好處,倒讓他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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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魔修們也跟著炸開了鍋。
有人故意放大聲音,語氣裡滿是嘲諷:“夜老大肯分你四成,已經是給你臉了!你小子彆給臉不要臉,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汪曉像是被這話嚇了一跳,身體猛地往旁邊縮了縮,鬼瞳裡飛快閃過一絲慌亂,又趕緊低下頭,聲音更軟了:“是是是,前輩們說的是,是我不知好歹了。那……那我三,你們七,這總公平了吧?我就隻是幫忙開個門,也沒做什麼出力的事,三成真的夠了,多了我拿著也不安心。”
這話一出口,不僅為首的魔修愣住了,連他身後的二十六個魔修都麵麵相覷。
他們腦海中浮現出同一個想法。
這鬼不會是傻子吧?
“你確定?”為首者挑了挑眉,故意放緩了語氣,帶著幾分試探:“不過你說的也在理,裡麵的寶貝要是多到數不清,三成也夠你後半輩子不愁了。隻是,你就真的這麼心甘情願讓出來一成?”
“我……我就是覺得,安全最重要。”汪曉趕緊低下頭,聲音裡帶著幾分實在,甚至還故意歎了口氣,“我之前在亂葬崗遇到過搶陰珠的修士,明明說好平分,結果他拿到東西就翻臉,差點把我魂打散。現在能跟著各位前輩混口飯吃,我已經很滿足了,不敢要太多。”
他這話半真半假,既裝出了“吃過虧、怕再被坑”的慫樣,又暗戳戳地捧了魔修們一把。
為首的魔修聽了,心裡的疑慮頓時消了大半。
原來就是個被嚇破膽的軟蛋,難怪這麼好拿捏。
他忍不住嗤笑一聲,語氣裡滿是倨傲:“算你識相。放心,我們雖修魔,卻比那些正道的偽君子講信用,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隻要你好好開門,三成好處少不了你的。”
汪曉立刻露出鬆了口氣的樣子,抬手拍了拍胸口,像是真的放下了心頭大石:“那就好,那就好!有前輩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就怕……怕又遇到說話不算話的人。”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又怯生生地看向為首的魔修,手指輕輕撓了撓臉頰:“對了,各位前輩,請問你們是何門何派,既然要合作,我們彼此之間也該交個底吧?”
為首的魔修往前踏出一步,身上的魔氣微微湧動,刻意散出幾分威壓,像是在彰顯自己的身份,卻又沒說透,隻含糊道:“你不用管我們是哪個門派,隻要知道,跟著我們,好處少不了你的就行了。”
他才沒打算真把身份告訴麵前這傻小子。
等結界打開,這鬼就沒用了,知道太多反而麻煩。
汪曉搖了搖頭,一臉憨厚,“不不不,我那死鬼老爸曾經和我說過。受人之恩,當湧泉想報。我如果連我的恩人叫什麼都不知道,那我會心裡不安的!”
為首的魔修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指節捏得咯咯作響,心頭怒火直往上竄。
媽的,這哪是憨厚,分明是沒長腦子的蠢貨!
都到這份上了還揪著名字不放,真以為他們是來跟他結金蘭的?
可他眼角掃過那道緊閉的結界,又強行壓下了火氣。
反正等結界一開,這礙事的鬼就該投胎了,告訴他門派又如何?
難不成他還能跑回去報信?
他冷笑一聲,周身魔氣翻湧得更烈,像是要將空氣都染成墨色:“玄陰門,本座名喚‘夜焚天’!”
最後三個字咬得極重,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仿佛在說,能讓你知道本座的名號,已是天大的恩賜。
聽到“玄陰門”三個字,汪曉心頭猛地一震,林詩涵表哥林傲天、還有趙宇軒的身影瞬間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