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坤。”
王正國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像兩塊寒鐵在摩擦,敲碎了現場最後一絲僥幸。
癱坐在地上的楊坤,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這聲音扼住了喉嚨。他抬起頭,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目光,望向王正國。
到了這一刻,他所有的囂張、所有的城府、所有的偽裝,都已經被剝得乾乾淨淨,隻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狼狽。
“王……王主任……”他的聲音嘶啞乾澀,充滿了垂死的掙紮,“這裡麵……有誤會!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是林淵!是他!他挾私報複,偽造證據!”
他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用儘全身力氣,指向那個從始至終都平靜如水的年輕人。
然而,王正國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隻是將手裡的那份報告,輕輕地揚了揚。
“陷害?偽造?”王正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誚,“那你來解釋一下,五年前,你兒子楊帆去英國皇家藝術學院留學的六十萬英鎊學費,是從哪裡來的?”
轟!
如果說,“宏發文具公司”是壓垮楊坤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那王正國這句話,就是直接在他墳頭引爆的一顆炸雷!
楊坤的大腦,嗡的一聲,徹底變成了一片空白。
他……他怎麼會知道?!
這件事,他做得天衣無縫,通過好幾個海外賬戶輾轉騰挪,才把錢彙出去,紀委的人是怎麼查到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的否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不知道?”王正國冷笑一聲,他向前走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楊坤,那眼神,像是在看一隻肮臟的臭蟲。
“那城南舊城改造,釘子戶錢大壯意外身亡,你從中斡旋,讓城建地產賠償了一筆封口費,這件事,你也不知道?”
“你弟弟楊偉,借著你的勢,壟斷了濱海市一半以上的市政綠化工程,暗中操控招投標,非法獲利數千萬,這件事,你也不知道?”
“還有今天,陽光孤兒院門口,那三台準備強拆的推土機,和那幾十個打手,是不是也和你沒有關係?”
王正國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楊坤的心臟上。
他每說一句,楊坤的臉色就白一分。
當他說完最後一句話時,楊坤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任何屬於活人的顏色。
他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渙散,瞳孔裡倒映出的,是無儘的絕望和恐懼。
完了。
全完了。
他所有的罪行,他自以為埋藏得最深的秘密,都被人挖了出來,一件一件地,赤裸裸地,擺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想不通,他到死都想不通。
林淵,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就像一個無所不知的鬼魅,潛伏在黑暗中,窺探著他的一切。
周圍的檔案局員工們,更是聽得心驚肉跳,脊背發涼。
他們原以為,楊坤最多就是貪點小錢,搞點權色交易。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在他們這位道貌岸然的局長背後,竟然隱藏著如此觸目驚心的罪惡!
強拆、人命、官商勾結、數千萬的非法利益……
這些詞彙,讓他們感覺自己仿佛不是在檔案局,而是在某個黑幫電影的拍攝現場。
他們再看向林淵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如果說之前是敬畏和崇拜,那麼現在,就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們恐懼的,不是林淵本人。
而是恐懼他所代表的那種,足以洞穿一切黑暗的,絕對的正義。
在這樣的力量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顯得像個笑話。
“不……不是我……不是我……”楊坤徹底崩潰了,他像個瘋子一樣,在地上手腳並用地向後退縮,嘴裡語無倫次地嘶吼著,“是他們逼我的!是張市長……對!是張市長讓我這麼乾的!你們不能抓我!你們抓了我,他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臨死之前,他終於還是狗急跳牆,試圖拖一個更大的人物下水。
然而,王正國隻是冷漠地看著他,眼神裡甚至帶著一絲憐憫。
“張市長?我們會去調查的。”
“但現在,你該為你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王正國不再廢話,他猛地一揮手,對著身後兩名神情冷峻的紀委乾警,下達了最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