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回到自己的局長辦公室,李衛東像個小跟班,亦步亦趨地跟了進來,順手把門帶上。
“局長,咱……咱們這……”李衛東的舌頭打了結,臉上寫滿了“天塌下來了”的恐慌,聲音壓得像蚊子哼哼,“那可是德國保險櫃啊!比銀行金庫還結實,李曼那女人又把它當命根子,這……這怎麼搞?”
他急得在辦公室裡團團轉,仿佛那保險櫃裡鎖著的是他的身家性命。
林淵反倒不急,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街道。濱海市的繁華儘收眼底,但在他眼中,這片繁華之下,卻隱藏著一個盤踞了十五年的膿瘡。
“衛東,坐。”林淵指了指沙發。
李衛東哪敢坐,筆直地站在那兒,像一根隨時準備迎接雷劈的避雷針。
林淵也不勉強他,自顧自地說道:“你覺得,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要怎麼攻破?”
“用大炮轟?”李衛東下意識地回答。
“如果沒大炮呢?”
“那……那就隻能圍城,把裡麵的人餓死?”李衛東的想象力顯然很樸素。
林淵笑了,轉過身,目光清亮:“你說對了一半。我們沒有大炮,所以不能強攻。但我們也不用圍城,因為堡壘裡的人,會自己走出來。”
李衛東聽得雲裡霧裡,滿臉問號。
林淵沒有再解釋,他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後,閉上了眼睛。心神沉入係統,李曼那張精致的麵容和她頭頂的數據再次浮現。
【姓名:李曼】
【職位:檔案局辦公室主任】
【清廉值:92罪大惡極)】
【官氣:濁氣深重,黑中泛紫,隱有血光】
【弱點:極度自負、貪慕虛榮、迷信權威】
林淵的注意力,停留在了“極度自負”和“迷信權威”這兩個詞上。
陳伯說得沒錯,一個普通的罪犯,會想儘辦法銷毀罪證。但李曼不是。在她看來,那份原始的會議紀要,不是罪證,而是她人生中最得意的一筆操作,是她智商碾壓所有人的“軍功章”。銷毀?她舍不得。
這種人,就像一個最頂尖的盜賊,偷到了絕世名畫,他不會燒掉,而是會藏在最隱秘的地方,在夜深人靜時獨自欣賞,回味那種掌控一切的快感。
所以,東西一定還在。
而“迷信權威”這個弱點,則更有意思。這說明李曼的內心深處,對權力有著一種近乎本能的敬畏和恐懼。她敢玩弄規則,是因為她自認為攀附上了更高的權力。那麼,如果有一種她無法抗拒、無法質疑的“權威”降臨到她頭上,她會作何反應?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林淵的腦海中漸漸成型。
他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像一隻盯上了獵物的狐狸。
“衛東。”
“哎!在!局長!”李衛東一個激靈。
“去,幫我辦三件事。”林淵從抽屜裡拿出一張便簽,在上麵寫寫畫畫,“第一,去市麵上找一家安保係統最專業的公司,就說我們局裡有一批老舊的貴重物品保險櫃需要進行安全評估和係統升級,讓他們出一份最詳細、看起來最高大上的評估方案和報價單,記住,要快。”
李衛東愣愣地接過便簽,不明所以,但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第二,”林淵繼續說,“用局裡的名義,給市裡幾個和我們有業務往來的兄弟單位發函,比如規劃局、國土局,就說我們為了加強檔案安全管理,近期準備對所有涉密的、存放超過十年的曆史文件櫃、保險櫃進行統一的登記、貼標、備案。請他們也自查一下,看看有沒有我們局裡早年調撥過去的類似設備,有的話,一並上報。”
這件事聽起來完全合情合理,一個新局長加強內部管理,誰也說不出什麼。但李衛東隱約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第三……”林淵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你下午去一趟行政處,就說我辦公室的空調製冷效果不好,聲音還大,影響工作。讓他們找人來檢修一下,最好把整個辦公室的線路都檢查一遍。動靜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