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毅握著斧頭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紀委”這兩個字,像一根針,刺入了他麻木的神經。
“我來,就是要為你翻案。”
林淵的語氣平靜,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尺子量過,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卻蘊含著千鈞之力。
鄧毅渾濁的眼球猛地一縮,臉上扭曲的肌肉抽動著,似乎想擠出一個嘲諷的冷笑,卻失敗了。翻案?他聽過太多這樣的話,三年前,那些把他送進精神病院的“同事”,就是這樣對他說的。
林淵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向前傾了傾身,一字一句,聲音斬釘截鐵。
“如果翻不了,”他頓了頓,目光從鄧毅的臉,落到自己身上這件普通的夾克上,仿佛透過它,看到了那身象征著身份與權力的製服,“我這身衣服,就地脫下!”
轟!
最後這句話,像一道旱天驚雷,在鄧毅混沌的腦海裡猛然炸響。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把高高舉起的斧頭,也凝固在了半空中。
脫下這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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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個在體製內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人,鄧毅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句話的分量。那不是一句輕飄飄的口號,那是一個官員,用自己全部的政治生命、用自己的前途、用自己的一切,所立下的血誓!
三年來,他見過偽善的安撫,見過冰冷的威脅,見過虛假的同情,也見過漠然的無視。
但他從未見過,有一個人,一個素未謀麵的人,一個身居高位的紀委副書記,會站在他麵前,用自己的前途,來為他一個“瘋子”的冤屈做擔保。
他那雙被瘋狂和絕望占據的眼睛,第一次出現了焦點。他死死地盯著林淵,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在辨認眼前這個生物,究竟是新的獵人,還是……唯一的救贖。
他看到了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看到了那雙清澈得不見一絲雜質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沒有欺騙,沒有算計,隻有一種他曾經無比熟悉、卻又遺忘了太久的東西——信念。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長了。
木屋裡,隻剩下灶膛裡木柴燃燒時發出的、細微的“劈啪”聲。
石磊站在門口,大氣都不敢出。他看著林淵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他知道,林淵賭上了自己的全部。這場豪賭,賭的不是證據,不是權謀,而是人心。
鄧毅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他眼中的血絲似乎在慢慢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片洶湧的水汽。
三年的非人生活,妻子的慘死,兒子的失蹤,被昔日戰友背叛的痛苦,被整個世界拋棄的絕望……一幕一幕,如同潮水般湧上他的心頭。他以為自己早已流乾了眼淚,早已心如死灰。
可此刻,那顆沉寂的、被冰封的心,卻被林淵那句話,燙出了一個缺口。
溫熱的,帶著希望的缺口。
“哐當——”
一聲金屬落地的脆響,打破了凝固的空氣。
那把被他當做護身符一樣緊握了三年的砍柴斧,從他無力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堅硬的泥土地上。
鄧毅的身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猛地晃了晃。他伸出那隻還在劇烈顫抖的手,不是去撿斧頭,而是顫顫巍巍地,伸向了桌上那本小小的、紅色的工作證。
他的指尖,在距離那枚金色國徽隻有幾毫米的地方,停住了,像是不敢觸碰那灼熱的光芒。
許久,他緩緩抬起頭,布滿汙垢的臉上,兩行渾濁的淚水,衝刷出兩道清晰的溝壑。
他的嘴唇哆嗦著,喉嚨裡發出沙啞的、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他看著林淵,問出了三年來的第一個問題,一個不是嘶吼,而是帶著無儘悲愴與最後一絲希冀的問題。
“我兒子……我的小軍……他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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