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兩條線索的彙合,這是天賜良機!
林淵走出市委大樓時,清晨的陽光正越過遠處高樓的輪廓,將金色的光輝灑滿整條街道。他下意識地抬手,擋了一下有些刺目的光線。
暖意透過指縫,照在他臉上,卻驅不散他眉宇間的半分冷峻。
手裡仿佛還殘留著那份紅頭文件的分量,不重,卻足以壓垮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錢振華的授權,就像一把無形的尚方寶劍,此刻正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一輛出租車在他麵前停下,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師傅,去市紀委。”
車子平穩地彙入車流。林淵將身體靠在後座上,閉上了眼睛。一夜未眠的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但他睡不著。他的大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複盤著過去二十四小時發生的每一點滴。
大坪山的夜,是冷的。冷得刺骨。
直升機的轟鳴聲像一隻巨大的鐵鳥,在頭頂盤旋,投下的光柱如神罰之劍,一次次將藏身的山林照得雪亮。腳下是濕滑的腐葉,每一步都深一腳淺一腳,肺部像是被山風灌滿,火燒火燎。
口袋裡,那枚冰冷的子彈殼,堅硬地硌著他的大腿。那是鄧毅和石磊用生命換來的、通往真相的鑰匙,卻也是一把打不開鎖的鑰匙。
他逃出來了,但心裡卻被一種更深的無力感所籠罩。
趙鳳年,那隻老狐狸,算無遺策。他用一場聲勢浩大的搜山行動,將鄧毅和石磊死死地釘在“在逃嫌犯”的恥辱柱上,也把林淵逼入了一個進退維穀的死局。
他腦中反複回想著胖子發來的那張物證倉庫安防圖。三道密碼門,無死角的監控,十五分鐘一次的交叉巡邏……那不是倉庫,那是一座現代化的囚籠,專門囚禁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
硬闖?無異於以卵擊石。
偷盜?更是自尋死路,隻會讓趙鳳年抓住把柄,將他一同打成罪犯。
那個瞬間,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絲絕望。就像一個棋手,麵對一個無解的殘局,所有的路都被堵死,隻剩下投子認負。
就在那片黑暗與疲憊交織的深淵裡,李浩的電話,像一道撕裂夜幕的閃電,毫無征兆地劈了進來。
“淵哥!是我,李浩啊!救救我!”
“……他們叫他‘龍哥’!”
龍哥!王天龍!
這個名字,像一顆被遺忘在角落裡的火種,瞬間點燃了林淵腦中所有看似無關的線索。
三年前,鄧毅審訊筆錄裡那個一閃而過的名字。
曹坤每月收受的黑錢,經由他手。
而現在,這隻盤踞在江城陰暗角落裡的吸血臭蟲,竟然咬到了自己發小的身上。
派出所的不作為,那句輕飄飄的“經濟糾紛”。
所有散落的拚圖,在那一刻,被這個名字奇跡般地串聯、組合,嚴絲合縫地拚接在了一起!
林淵猛地睜開眼睛,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靠在國道旁大樹下的瞬間,那種黑暗中豁然開朗的感覺,那種瀕臨絕境時抓住救命稻草的狂喜,讓他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他不需要去撬鎖,不需要去闖關。
趙鳳年為了防止內部人作案,設計了一套天衣無縫的安防係統。這套係統,防賊,防盜,防內鬼。
但它不防“檢查”。
它不防手持市委紅頭文件的紀委專項督查組。
一個將計就計、一石二鳥的陽謀,在他腦中轟然成型。
這不是麻煩,這不是意外。
這是天賜良機!是趙鳳年自己,親手遞給了他一把,足以捅破他那座堡壘的尖刀!
“小夥子,到了。”
司機的聲音將林淵從思緒中拉回。他付了錢,推門下車,市紀委那棟莊嚴肅穆的灰色大樓,已近在眼前。
他走進大廳,空氣中飄散著文件和茶水的味道。走廊裡,來往的同事們看到他,都下意識地放慢腳步,點頭致意,眼神裡帶著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敬畏。
林淵徑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沒有片刻休息,直接撥通了第一紀檢監察室的內線電話。
“讓石磊來我辦公室一趟。”
不到三分鐘,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石磊走了進來,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夾克,但掩不住滿身的疲憊,手臂上還纏著一圈紗布,那是被子彈擦傷留下的痕跡。可他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像兩簇在黑夜裡燃燒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