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石磊,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推開門,一個箭步衝了進來,身後的記錄員也緊隨其至。他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曾經不可一世的曹坤,癱在椅子上,哭得像個傻子。而林淵,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裡,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
“林……林書記……”石磊的聲音有些乾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眼前的場景,超出了他幾十年的辦案經驗。
林淵終於動了。他沒有看石磊,也沒有看曹坤,隻是伸出手,將桌上那張寫著幾個名字的紙,連同那個藍色的文件夾,一起收了回來。動作不疾不徐,條理清晰,就像一個完成了工作的工匠,在收拾自己的工具。
他的這個動作,驚醒了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曹坤。
曹坤猛地抬起頭,那雙被淚水和血絲糊滿的眼睛,死死地鎖定了林淵。那眼神,不再是審視,不再是挑釁,而是一種溺水之人,望向岸邊唯一一根稻草的、最原始的求生欲。
他掙紮著,從椅子上挪了下來,因為雙腿發軟,一個踉蹌,竟“撲通”一聲,朝著林淵的方向,跪了下去。
“林書記!”
這一聲,和之前的任何一聲都不同。沒有了官腔,沒有了油滑,隻有一種近乎卑微的哀求。
石磊和記錄員都驚呆了。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場麵?一個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給一個比他小二十多歲的紀委副書記,跪下了。
“林書記,我錯了!我全都錯了!”曹坤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我不該信他!我不該信那個畜生!”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求求你……林書記……我什麼都說……我把他知道的,我給他乾的那些臟事,我全都告訴你!”
“我隻求你一件事……”他抬起那張已經紅腫的臉,淚水和鼻涕糊了一臉,看上去狼狽不堪,“我兒子……曹傑……他是無辜的!”
“求求你,救救我兒子!隻要你能保住我兒子,我這條命,你拿去都行!”
他匍匐在地上,像一條被打斷了脊梁的狗,向著林淵,磕下了他這輩子,最沉重的一個頭。
審訊室裡,空氣仿佛凝固了。
石磊看著眼前的曹坤,心中五味雜陳。他恨這個家夥,恨他陷害鄧毅,恨他草菅人命。可看到他此刻為了兒子,拋棄了所有的尊嚴,他又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林淵終於低下了頭,目光落在了曹坤的身上。
他的眼神裡,沒有同情,也沒有憐憫,依舊是那份洞悉一切的平靜。
“法律,會保護每一個公民,包括你的兒子。”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卻比任何虛假的安慰,都更能讓此刻的曹坤感到安心,“但法律,同樣講究證據,講究程序。”
“你想要得到法律的保護,就要拿出你的誠意。你說的那些事,趙鳳年做的那些事,證據呢?”
證據。
這兩個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曹坤腦中最後一扇塵封的大門。
他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那雙絕望的眼睛裡,突然迸射出一股奇異的光芒,那是混雜著滔天恨意與一絲狡黠的求生之光。
“有!我有!”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聲音都變得尖利起來,“他以為我曹坤是傻子!是條任他使喚的狗!他錯了!”
“跟了他這麼多年,我怎麼可能不給自己留條後路!”
曹坤的呼吸變得急促,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的潮紅,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裡擠出那個他隱藏了多年的、足以將趙鳳年徹底拖入地獄的秘密:
“為了以防萬一,我……我一直有記賬的習慣。”
“一本賬本,一本秘密賬本!他趙鳳年這些年,收的每一筆黑錢,提拔的每一個人,陷害的每一個對手,我……我都給他記著!”
“那上麵,有時間,有地點,有金額,有人名!”
“那不是賬本!”曹坤的眼睛裡,燃燒著瘋狂的火焰,他盯著林淵,聲音如同詛咒,“那是他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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