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小日子過得紅火，林燁的心思卻早已飛向了更遠的地方。五千塊的啟動資金，在1983年雖是巨款，但放在他南下圈地的宏圖裡，不過是杯水車薪。他需要更多的資本，更快的速度。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了那小小的方寸之間——郵票。
上一次出手猴票，是應急，也是試探。如今，他要進行一場更有計劃、更大規模的收割。他手裡還剩下一版半的猴票，這就是他下一步的彈藥。但這一次，他不能再找文化館的老劉。同一個人，短時間內頻繁交易大宗猴票，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和猜疑。
他的目標，轉向了更深、更隱蔽的集郵圈子——那個依托於民間交流、半地下的網絡。這個圈子門檻更高，但資金也更雄厚，交易更隱蔽。
通過這幾天有意識地在郵局、圖書館甚至鬼市邊緣的觀察和旁敲側擊，他鎖定了一個新的目標——一個常在郵局門口榕樹下與人低聲交談、穿著樸素但手指乾淨、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人稱“老周”。據說，老周是省城某位大收藏家的“代理人”，專門在下麵市縣搜羅好東西。
這天下午，林燁揣著那半版四十枚）品相完美的猴票，再次來到郵局附近。他耐心地等待著，像一名經驗豐富的獵手。
果然，沒過多久，老周出現了，依舊坐在那棵老榕樹下，和一個乾部模樣的人低聲交談著。林燁沒有急於上前，而是裝作翻閱剛買的報紙，在不遠處靜靜觀察。
直到那乾部模樣的人離開，老周也準備起身時，林燁才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
“周老師，留步。”林燁的聲音平和，帶著恰到好處的尊敬。
老周停下腳步，警惕地打量著他這個生麵孔。林燁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半新的中山裝，顯得沉穩乾練。
“有事？”老周語氣淡漠。
林燁微微一笑，壓低聲音：“有點東西，想請周老師掌掌眼。”他說話時，手指看似無意地在上衣口袋處輕輕按了一下，那裡微微鼓起，正是郵票的形狀。
老周是行家，立刻會意，眼神裡閃過一絲興趣，但依舊謹慎：“什麼東西？”
“t46，方連，品相一流。”林燁言簡意賅。他沒說是整版，隻說是方連四枚相連），既是降低對方警惕，也是留有餘地。
老周瞳孔微縮。猴票方連，現在也是硬通貨。“看看？”
林燁點點頭，兩人默契地走到一個相對僻靜的牆角。林燁小心地取出用透明薄膜保護好的半版猴票——實際上是由十個方連組成。
當那排紅底黑猴、金粉閃亮的郵票出現在眼前時，老周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一下！他不是沒見過猴票，但品相如此完美、而且是連著半版的，極為罕見！這價值，遠不是單個方連相加那麼簡單！
“好東西！”老周忍不住讚了一句，但立刻恢複冷靜，仔細檢查著齒孔、背膠、金粉，“開個價吧。”他直接問道，不再繞彎子。
林燁心中早有腹案。這半版猴票，按目前黑市價，大概值四千到五千。但他要的不僅僅是錢，還要一個潛在的、長期的出貨渠道。
“周老師是明白人。”林燁不卑不亢，“這半版的價值，您清楚。我不求最高價，隻求個穩妥。三千八，另外，想跟周老師交個朋友，以後或許還有合作的機會。”
這個價格，比市場價略低，但給出了“交朋友”的暗示，對於老周這種代理人來說，極具吸引力。這意味著可能還有更多、更好的貨源。
老周深深看了林燁一眼，似乎在權衡這個年輕人的深淺。如此年輕，手握重貨，談吐不凡，出手老辣……背景恐怕不簡單。
“成交。”老周乾脆利落，從隨身攜帶的舊公文包裡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點了三十八張嶄新的大團結遞給林燁。“錢貨兩清。小夥子，怎麼稱呼？以後有好東西，可以直接到文化局宿舍三樓找我。”他遞過來一張隻寫著地址和“周”字的紙條。
“姓林。”林燁接過錢和紙條，小心收好郵票，點了點頭，“周老師，後會有期。”
交易完成，兩人各自離開，仿佛隻是普通的擦肩而過。
懷揣著三千八百塊現金，林燁感覺腳步更加沉穩。加上之前的積蓄，他手中的現金已經接近九千元！這在這個年代，堪稱一筆巨款了。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百貨大樓，給家裡又添置了些實在東西——一台嶄新的“燕牌”縫紉機讓母親高興壞了），一輛“永久”牌二八大杠自行車方便父親和自己出行），還給妹妹買了個會眨眼的洋娃娃。這些“大件”的購入，再次在林家所在的家屬院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林燁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需要讓某些人看到他的“實力”，也讓家人過上更體麵的生活，但同時，他也敏銳地感覺到，暗處窺探的眼睛，似乎更多了。
就在他推著新車回到巷口時，眼角的餘光瞥見斜對麵雜貨鋪裡，一個身影飛快地背過身去。那身影有些熟悉，似乎是……李有才廠裡辦公室的一個乾事？
林燁心中冷笑。李有才果然坐不住了，既眼紅他的“暴富”，又忌憚他的手段，開始派人盯梢了。
看來，必須加快步伐了。在前往南方之前，必須把家裡的隱患徹底清除，至少，要讓李有才之流不敢輕舉妄動。
他回到家，將縫紉機和自行車推進屋，在家人的驚喜聲中，臉上帶著笑，眼神卻愈發深邃。
夜幕降臨，他再次取出那枚盤龍玉佩和黑色石牌。玉佩溫潤，石牌沉靜。他能感覺到，隨著自己在這個時代紮根越深，動作越大，某種無形的旋渦正在形成。而玉佩和石牌，或許是他應對未來更大風浪的關鍵鑰匙。
下一步，不僅要儘快落實與軋鋼廠的“三產”合作，更要開始著手調查李有才的底細，找個機會，一舉將其震懾住，讓他徹底老實下來。
南下的計劃，也必須提上日程了。張爺指出的路線，需要儘快派人去探路。派誰去？這是一個需要慎重考慮的問題。
林燁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波瀾湧動。1983年的舞台，大幕正在緩緩拉開，而他這個重生歸來的主角，即將迎來更激烈的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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