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五十分,海角石林被濃重的海霧和夜色籠罩,能見度極低。林燁潛伏在鷹嘴岩側麵一道狹窄的石縫裡,身體緊貼著冰冷潮濕的岩石,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退潮後的沙灘裸露出來,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海腥味和礁石上海藻腐爛的氣息。
他提前一個小時就抵達了這裡,仔細勘察了周圍每一寸地形。鷹嘴岩下的洞口比預想的要隱蔽,入口被幾塊崩塌的巨石半掩著,若非退潮,很難發現。洞內情況不明,他不敢貿然進入,選擇在外圍守候,這是最穩妥也是最能掌握主動的方式。
玉佩傳來穩定而清晰的溫熱感,與這片海域的能量產生著共鳴。但除了自然的海浪聲和風聲,他敏銳的感知沒有捕捉到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反常。按照“漁火”在電台裡的急切語氣,他應該更早出現才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淩晨四點整。
洞口方向沒有任何光亮出現。
林燁的心沉了下去。出事了?還是自己暴露了,這是個陷阱?
他沒有輕舉妄動,繼續耐心等待,將感知提升到極限,如同雷達般掃描著四周。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洞口依舊死寂。
不能再等了!天快亮了,風險會急劇增加。
林燁決定冒險靠近探查。他像壁虎一樣貼著礁石,悄無聲息地滑下石縫,利用岩石的陰影和起伏的地形作為掩護,緩緩向洞口摸去。每前進一段距離,他都停下來仔細傾聽和觀察。
距離洞口還有十幾米時,他猛地停住腳步,瞳孔驟然收縮!
他聞到了!一股極其微弱的、被海風幾乎吹散的血腥味!從洞口方向飄來!
不好!“漁火”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林燁瞬間進入高度戒備狀態,匕首滑入手中,能量運轉至全身。他不再隱藏,身形如電,幾個起落便衝到洞口,背靠在一塊巨石後,側耳傾聽。
洞內依舊沒有聲音,但那股血腥味更加清晰了。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閃身闖入洞中!手電光柱瞬間劃破黑暗!
洞窟不大,深約五六米,裡麵空無一人!但在洞壁角落,有一灘尚未完全乾涸的暗紅色血跡!血跡旁邊,散落著幾枚彈殼!地上有掙紮和拖拽的痕跡,一直延伸到洞窟深處一個被黑暗籠罩的水道口!水道口連接著大海,此時正值低潮,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戰鬥痕跡!血跡!彈殼!“漁火”被伏擊了!可能被製服後從水道帶走了!
林燁的心瞬間冰涼。他還是來晚了一步!“燭龍”的人竟然先到了這裡,並且精準地伏擊了“漁火”!對方是怎麼知道接頭地點和時間的?電台被監聽了?還是有內鬼?
無數念頭閃過,但他強迫自己冷靜。現在不是追查原因的時候,必須立刻判斷形勢,決定下一步行動!
他快速檢查了現場。血跡量不算太大,但拖拽痕跡明顯,“漁火”很可能還活著,但落入了敵手。敵人選擇從水道離開,說明他們有水上接應,而且想避開陸路可能的監視。
洞口沒有留下太多敵人的痕跡,對方很專業。
林燁的目光落在洞壁一個不起眼的縫隙處,那裡似乎有點異樣。他走過去,用手電仔細照射,發現縫隙裡塞著一個用油布包裹的小東西!
是“漁火”留下的?他在被襲擊前藏起來的?
林燁小心地取出油布包,打開一看,裡麵是一個小巧的防水膠卷盒!膠卷盒上刻著一個簡單的火焰標記——是“星火”的標記!
膠卷!裡麵很可能記錄了關鍵信息!“漁火”在最後關頭,拚死保住了這個!
林燁將膠卷盒緊緊攥在手心,這是用鮮血換來的情報!必須儘快衝印出來!
此地絕對不宜久留!敵人很可能還在附近水域,或者會返回現場查看!
他迅速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跡,毫不猶豫地轉身衝出洞窟,沿著來時的路,以最快的速度向岸上撤退。他必須趕在天亮前,離開“海角石林”這片危險區域,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處理這個膠卷。
然而,就在他剛剛爬上一處較高的礁石,準備觀察撤離路線時,遠處海麵上,突然亮起了幾道雪白的探照燈光柱,迅速向海岸方向掃來!同時,隱隱傳來了馬達的轟鳴聲!
是敵人的船!他們回來了!而且不止一艘!
林燁臉色一變,立刻伏低身體。探照燈的光柱如同巨大的剪刀,在礁石區間來回掃視,顯然是在搜索什麼。他被發現了?還是敵人在進行例行搜索?
無論如何,他已經被困在了這片海岸線上!陸路撤離很可能被封鎖,水路更是死路!
危急關頭,林燁的大腦飛速運轉。硬拚是死路一條,必須利用地形和夜色周旋!他想起李火給的地圖上標注的北方幾個落腳點,最近的也在十幾公裡外,必須穿過這片複雜的礁石區才能進入內陸。
他看了一眼手中緊握的膠卷盒,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無論如何,必須把情報送出去!
他深吸一口氣,將身體匍匐在礁石上,如同蜥蜴般,借著探照燈光掃過的間隙,向著北方,那片更加黑暗和崎嶇的礁石深處,艱難地爬去。
身後,馬達聲和探照燈光越來越近。一場在黎明前最黑暗時刻的生死追逐,在這片天涯海角的石林中,驟然展開。林燁如同一隻孤狼,在獵人的圍捕下,為了一個沉重的使命,奮力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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