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當。"林燁不卑不亢，"初來乍到，還請指點。"
中年人笑了笑，突然話鋒一轉："聽說你們在江西很有辦法？我有個朋友，有些東西想運出去，有些東西想運進來。"
林燁心中雪亮。這不僅是試探，更是邀請。特區是窗口，背後是整片內地市場。如果能打通這條線......
"要看是什麼貨。"他謹慎回應。
"放心，都是正經商品。"中年人遞過一份清單，"主要是電子表和計算器。江西那邊，需要國庫券。"
交易達成時，林燁才知道對方姓陳，是某位領導的親戚。豐彙公司表麵做貿易，實則掌控著特區大半的灰色資金流動。
"以後你們的券，按市價加三個點收。"陳總最後說，"但有個條件——每月至少要這個數。"他比了個手勢。
回程車上，林燁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他知道，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但在這1983年的春天，每個冒險者都相信，前方就是黃金遍地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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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他沒想到，危機來得如此之快。
三天後，當趙廣財帶著新一批券源抵達時，在關卡被扣下了。理由是"涉嫌投機倒把"，人貨都被扣在邊防檢查站。
林燁接到電話時正在與陳總談下一批電子表的進口事宜。他不動聲色地結束會談，立即給楊老板去了電話。
"不好辦。"楊老板在電話裡歎氣，"這次是省裡直接下的令。老陳也未必說得上話。"
林燁放下電話，站在地圖前沉思。江西到廣東的運輸線是他們生意的命脈，一旦被切斷，前功儘棄。他想起父親曾經的老戰友，現在廣州軍區任職的秦參謀長。
"我要去趟廣州。"他對助手說。
當晚的火車上，林燁仔細複盤每一個環節。趙廣財被捕的時間點太巧，正好是他們在特區站穩腳跟的時候。這不像偶然，更像警告。
在廣州軍區大院，秦參謀長聽完他的來意，眉頭緊鎖："小燁，不是伯伯不幫你。這類經濟案件，部隊不方便直接插手。"
"我明白。"林燁遞上一份材料，"這是特區幾家外資企業的資金需求表。如果我們的渠道斷了，這些企業的擴建項目都要停工。這關係到特區的形象。"
老軍人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了很久。最後他放下材料，意味深長地說："特區建設是大事。我明天要去北京開會，正好向有關部門反映下情況。"
從軍區大院出來，林燁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但真正的危機還在後麵——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對手，既然能調動省裡的力量，絕不會善罷甘休。
回到深圳時，趙廣財已經獲釋。貨物被沒收，但人安然無恙。
"他們問了很多關於你的事。"趙廣財心有餘悸，"特彆是你怎麼認識楊老板和陳總的。"
林燁望著窗外漸漸亮起的燈火。特區就像這片夜色，看似璀璨，卻藏著無數暗礁。而他這條剛剛起航的小船，已經駛入了最深不可測的水域。
但他沒有退縮的餘地。第二天，他約見了陳總，開門見山："我要見你背後的人。"
陳總愣了一下，笑了："年輕人，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如果關係到我們的生死，我就必須知道。"林燁直視他的眼睛，"對方能調動省裡的力量，不是普通角色。我們要麼聯手，要麼一起完蛋。"
會議室裡沉默良久。最後陳總站起身："明天這個時候，香蜜湖度假村，有人要見你。"
林燁知道，這將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會麵。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香蜜湖度假村的一個包廂裡，幾個人正在討論著他的名字。其中一個人的聲音，讓他想起多年前那個差點讓林家萬劫不複的夜晚。
命運的齒輪，正在悄然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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