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港的海風帶著鹹腥氣，吹亂了林燁的頭發。他站在半島酒店大堂的落地窗前，看著對麵九龍碼頭起重機起起落落。老趙不安地扯了扯西裝領帶，這身行頭花了他半個月工資。
"林總，新加坡人約在咖啡廳，但剛來電說改到頂層套房。"老趙低聲說，"我查過，那層是行政套房，一晚頂我們廠一月利潤。"
電梯無聲上升，鏡麵牆壁映出林燁緊繃的臉。他想起今早過關時，海關特意檢查了他的公文包，現在想來不是偶然。
套房門開時，撲鼻的雪茄香先飄出來。三個男人坐在沙發上，主位是個銀發梳得一絲不苟的老者，手指戴著翡翠戒指。左側年輕些的華人正在泡功夫茶，右側白人律師模樣的在翻文件。
"林先生，請坐。"老者普通話帶閩南口音，"我是陳永仁，這位是李律師，這位是史密斯先生。"
林燁剛落座，史密斯就推過份英文合同："林先生，我們評估貴廠資產約值八百萬港幣，願以一千兩百萬收購，附帶三年顧問合約。"
老趙倒吸冷氣。林燁卻盯著翡翠戒指——與陳立群祖父照片上的戒指一模一樣。
"條件很優厚。"林燁合上合同，"但我想先見見真實買家。"
陳永仁笑容僵住。泡茶的李先生茶杯一頓，茶水灑在檀木茶盤上。
"林先生什麼意思？"
"新加坡豐益集團去年就破產清算了。"林燁掏出剪報，"而您手上這枚戒指，上月還在佳士得拍賣圖錄上。"
死寂中，史密斯突然大笑："聰明！那直說吧，我們代表歐洲資源公司，對貴廠地下資源感興趣。"
林燁心跳加速，表麵不動聲色："電子表廠地下隻有化糞池。"
"明人不說暗話。"陳永仁拉開茶幾暗格，取出張衛星圖，"熱成像顯示貴廠地下有異常空腔，恰與二戰時期日軍秘密基地位置重合。"
照片上，廠區地底明顯有規則幾何結構。林燁想起父親筆記裡"慎防暗流"的警告，手心滲出冷汗。
"即便如此，也是國家財產。"
"所以需要林先生配合。"史密斯遞上新合同，"勘探權轉讓，利潤三七分。"
老趙猛地站起："你們想盜采國家資源！"
李律師微笑："合法商業勘探，一切手續齊全。"
林燁盯著衛星圖角落的坐標，突然想起秦參謀長上次密電提到的"異常電磁信號"。他起身走到窗邊，下方港灣裡泊著艘科考船，船身刷著德文標識。
"容我考慮三天。"
"隻能給一天。"陳永仁按下呼叫鈴，"送客。"
電梯裡，老趙急問："怎麼辦？"
"將計就計。"林燁按下緊急停止鍵，"幫我約真正的買家。"
半島酒店後巷的茶餐廳，林燁見到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對方遞來的名片印著國徽，落款是"資源安全辦公室"。
"他們盯上的是日軍遺留的生化武器倉庫。"男人低聲說，"戰後封存，但陳家想借勘探名義轉移。"
林燁想起地下巷道的鐵門，門鎖鏽跡明顯是人為破壞。他掏出手機，調出老錢被捕前偷拍的頻譜儀數據："他們在找這個？"
男人臉色驟變："鈾濃度警報！必須立即封鎖！"
深夜，林燁返回套房。陳永仁正在看合約，見他就笑："想通了？"
"有個條件。"林燁指向科考船，"我要參與勘探。"
遊艇破浪駛向公海時，林燁偷按手表定位器。史密斯展示著聲納圖："空腔結構完好，入口在廠區配電房下。"
黎明前返回酒店，林燁在洗手間發出密信。早餐時陳永仁突然說："對了，今早海關查了貴廠出口的貨櫃。"
林燁叉子一頓。老趙手機震動，廠裡來電說貨櫃被扣，理由是有放射性物質報警。
"巧合？"陳永仁切著煎蛋，"林先生，我們都是生意人，何必兩敗俱傷。"
回房後林燁拉開窗簾，對麵大樓望遠鏡反光一閃。他故意在窗邊打了三個手勢——國安局行動暗號。
下午簽約時，林燁突然撕毀合同："地下是抗戰烈士遺骸，動不得。"
陳永仁摔杯為號，套房衝進四個壯漢。但門也被撞開，便衣警察舉槍："國安！蹲下！"
混亂中林燁撲向史密斯，搶下他藏著的微型相機。回放畫麵令人膽寒——不僅有廠區地圖，還有核電站布局圖。
押送警車駛過青馬大橋時，陳永仁突然冷笑："你以為贏了？陳家不過是個棋子。"
看守所燈光下，林燁翻出父親鐵盒裡的老照片。背景裡日軍倉庫的銘牌，與衛星圖上的結構完全重合。
秦參謀長深夜探視，帶來更驚人消息："查清了，地下埋著日軍"黃金百合"計劃的部分寶藏，陳家想借勘探名義盜取。"
月光透過鐵窗，林燁用指甲在牆上刻下父親筆記的密碼：
"龍眠之地，勿驚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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